第72章甄嬛傳 文鳶31

上元節之後，胤禛便因政事繁忙起來，鮮少踏足後宮。

當然了，皇上如今都是宿在永壽宮，好似那才是他的寢殿。

瞧瞧兩宮的那距離，再看皇上的勁頭，眾嬪妃覺得也差不離了。

除了底下的一些不安分的小常在小答應們，似敬妃欣常在之流早就看明白了皇上對文鳶的情意，自不會去皇上跟前自討沒趣。

也沒那個膽子。

宮裡出了件大事，管理內務府的包衣世家突然被查處，全部下了大獄。

皇上以雷霆之勢抄了內務府所有管事的家底，一時間宮內宮外風聲鶴唳，不敢觸黴頭。

這段時間軍機處忙的是腳不沾地，刑部大牢都險些不夠用，只好加班加點的審訊犯人，定了罪就拉去午門斬首。

胤禛看著手裡的摺子陷入沉思，他剛登基那會，一直對外征戰，花錢如流水，即便他竭力節約開支，自已過得清廉也要支援戶部，即便收回了不少欠銀，查處了各地貪官的家產卻先進了內務府，便是各地的稅收也有一部份進了內務府，到了用錢之際卻吐不出來錢。

“皇上，太后身邊的竹息姑姑來了。”魏明輕聲說道，如今他是御前總管，蘇培盛已經出宮了。

竹息？

他忙於處置這幫膽大包天的蛀蟲，已經有幾日沒有去向太后請安了，不過因為他心中有氣，不想去。

太后的母家烏雅氏便是內務府包衣，從烏雅額森開始便有族人在內務府任職。包衣世家向來盤根錯節，鮮有獨善其身的。

此次下獄的有一人是太后的親侄子，這事他知曉，已點頭秉公處理。

那人犯的事並不算嚴重，至多在獄下受些皮肉之苦，長長記性罷了。

倒是烏拉那拉氏族不像樣，仗著是皇后母家行貪汙受賄之事，皇后身為國母不為大清子民著想，還說動太后來為那不成器的子侄求情。

太后此時派人來擺明了要求情，看來上次的話，她並沒有放在心上。

也罷，老十四的暗疾也調養得差不多了，就讓他們母子團聚幾日。

“姑姑來了，可是皇額娘有事？”

“太后惦念皇上操心政事，怕您累壞了身子，燉了溫補的藥膳請皇上過去用膳。”

竹息伺候太后多年，也算是看著皇上長大的，早摸透了兩人的脾性，要她說太后就不該操這份心，皇上處理朝政向來剛正冷直，定會秉公處理。

可太后一心想著烏雅族和烏拉那拉族的榮耀，心裡著急上火，人也病倒了。

按照慣例，太后病了是要妃子們侍疾的，可太后不願人打擾，只讓她請皇上過去。

胤禛捻了捻手指，太后這是想用懷柔之策？

“朕有兩日沒去向太后請安了，心中也甚是惦念，這便隨姑姑同去。”

壽康宮裡，太后靠坐在床上，額頭上戴著抹額，臉色有些憔悴，見著皇上進來，嘴角扯起一抹笑，“皇帝來了。”

胤禛行禮，“兒子有錯，政事再忙也該過來給皇額娘請安。”

太后正為此事煩心著，不過她深知這個兒子的德行，淡淡道：“國事要緊，不過也要注意身子才是，瞧你，眼下都青了。”說著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面對太后的關心，胤禛表示有些不適，他抿了抿唇，“皇額娘身子如何？太醫來了怎麼說？”

竹息道：“不過是心情不暢，多思引起的。”太后不便說的，她這個做奴婢的此時就該為主子分憂了。

胤禛心道，來了。

“皇額娘放心養病，不用操心旁的事。”既然太后想知道，便給她透個底，省得她瞎琢磨。

果然，太后聽他這般說便知烏雅族無甚大事，面上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小廚房燉的參湯你嚐嚐。”一個宮女端著托盤進來，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胤禛深邃的鳳眸閃過一絲嘲諷，這算什麼？獎勵？嗤—

“放下吧。”胤禛深吸一口氣，低垂的眸中風雲湧動，他揮手讓宮人退下。

待宮室只剩下她們母子時，太后的心底生出一股不安來。

胤禛原不想讓太后去處置隆科多的，可他萬萬沒想到太后與隆科多之間竟有私情！

真真是離譜。

隆科多無恥至極！

“這些日子，前朝的事雖多，除了內務府貪汙，便是隆科多結黨營私、欺君罔上。”胤禛並不去看太后的臉色，到了一步，他就是要逼太后處置隆科多，來拔掉紮在心間的那根刺。

提到隆科多，太后的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皇帝這是要除掉隆科多？”

胤禛薄唇緊抿，腰背挺直，目光倏而變得冷峻似寒風般冷冽，“隆科多是非死不可。殺隆科多不只是為兒子，更是為了保皇額孃的名聲。”

“隆科多是皇額娘青梅竹馬之交，有兩小無猜之情。皇阿瑪不知，不代表兒子不知，三月初三上巳節是什麼日子，皇額娘比兒子更清楚。”

太后被驚得說不出話來，臉上有心虛也有尷尬，身子都鬆軟了幾分，她眼神複雜地看著面前這個兒子。

沉默在母子倆之間蔓延。

“還請皇額娘保全朕與老十四的顏面。”

“老十四？”太后終於有了反應，耷拉的眉眼飛揚起來，眼底閃著晶瑩。

“老十四已經召回，什麼時間能見面全看皇額娘如何抉擇。”胤禛的眼底帶著玩味的笑意，面容冷峻地垂首轉著手上的玉扳指。

太后微愣，臉上的欣喜沒了大半，心裡更是不高興，這是要與她進行利益置換？

該說的他都已經掰開了揉碎了，胤禛也不想在這多待，畢竟這裡氣味實在算不得好聞。

寬敞的慈寧宮不住，非要自請住在壽康宮，年紀大了又愛燒香拜佛，不大的空間裡瀰漫著檀香和藥膳的苦味，加之天冷門窗關閉，實在折磨人。

“皇額娘好好歇息，兒子改日再來看您。”胤禛站起身，理了理衣裳，轉身就要走。

“隆科多，”太后嘴唇囁嚅，數度開合，艱難地吐出幾個字。“皇上安排吧......”

皇帝性子冷硬，決定做的事旁人勸也勸不得，他鐵了心要處置隆科多，既然攔不住，便隨他去吧。只要老十四能回到她身邊，一切都不重要。

胤禛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卻沒有喜意，“是，兒子明白。”

他走後，太后的身子一下癱軟在床上，一滴淚從眼角滑落，“是你負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