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鐘響起,張雪嬌迷迷糊糊摸到手機,隨便扒拉了一下,翻身繼續睡。
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懶覺了,儘管還有睏意,可生物鐘一直在提醒她:起床啦,起床啦,太陽曬屁股啦!就很煩。
無奈地坐起來,她愣愣地看著被子上的小西瓜圖案,覺得好像忘了什麼事。
林致遠從身後攬著她的腰往下按:“再睡會兒.”
“睡不著了.”
“陪我躺會兒.”
林致遠說著手上用力,張雪嬌也就順著躺下了。
倆人依偎著,不知不覺又進入了夢鄉。
直到被林致遠的手機鈴聲吵醒。
響第一遍的時候,倆人都沒聽見,可鈴聲頑強地一遍又一遍響起,張雪嬌猛地驚醒,順手撈了手機接通:“喂?”
對面一片安靜。
張雪嬌跟林致遠用的是情侶手機,除了外殼顏色不同,其它都一樣。
她沒意識到拿錯了,還把手機放在眼前看了看,一串阿拉伯數字。
重新把手機放在耳邊,她客氣地招呼:“你好,我是張雪嬌.”
“我找林致遠.”
張雪嬌本來還有些迷糊,這下徹底醒透了。
她發現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幾個人,光是聽聲音就已經足夠讓人感到厭惡。
比如王夢雲。
儘管和王夢雲的交集很少,可她的聲音,簡直就像烙印在了張雪嬌的靈魂深處,哪怕只聽一個字,就能引起生理性的不適感。
以前還願意跟王夢雲演演戲,現在張雪嬌可沒那麼多耐心,直接結束通話拉黑,順便還踹了林致遠一腳。
林致遠醒了,可還沒醒透,捱了一腳很是委屈:“老婆你踢我幹嘛?”
張雪嬌徘徊在爆發的邊緣:“你能不能把自己的破事處理好?”
林致遠更委屈了:“我能管住我自己,管不了別人.”
“你噁心死了.”
張雪嬌罵了一句起身去洗漱。
林致遠煩透了。
他下意識想給嘴裡叼個什麼,可戒菸好久了,家裡根本沒有存貨。
想了想,他拿起手機,翻開通話記錄,一看沒有今早的電話,又開啟黑名單,把排在第一的號碼放出來,直接打了過去。
王夢雲秒接:“小遠~你肯...”“我勸你做個體麵人,還能給我留下一些好印象,你三番五次打擾我的生活,影響我們夫妻感情,除了讓我討厭你,沒有任何用處.”
這是林致遠頭一回跟王夢雲說重話。
王夢雲故技重施,又拿出哭哭啼啼那一套:“我病了,發燒,沒人管我.”
“以後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我愛我老婆,你只會讓我覺得噁心.”
罵完就掛。
林致遠只覺得神清氣爽。
早知道就應該早點兒罵她!解決完這邊,林致遠又得去哄老婆。
昨晚他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使盡渾身解數,才把小雪哄的軟下來。
王夢雲一通電話,全都給攪和了。
林致遠走到客廳,正好看見張雪嬌開啟電腦:“你要工作?”
不搭理他。
算了,先去洗漱,一會兒再哄。
從衛生間出來,林致遠發現小雪沒工作,而是在打遊戲。
好久沒見她打過遊戲了。
林致遠默默走進廚房,打算用美食撫平小雪的憤怒。
十幾分鍾後,他聽見小雪滿含怒氣的聲音:“老鼠求求你別秀了,放下腳,用手打遊戲吧!”
“老鼠你太牛逼了,閉著眼睛玩才送了五個人頭,佩服佩服.”
“劍姬你插上滑鼠吧,用鍵盤走位真的不好使!”
林致遠默默聽著,心想我老婆這是真生氣了,都在遊戲裡罵人了。
想了想,他走到客廳,剛好看見螢幕上出現了“defeat”。
張雪嬌兩下退了遊戲,徑直走向臥室。
林致遠知道這時候最好別說話,轉身去了廚房,打算繼續做飯。
沒想到張雪嬌很快出來換了鞋,拎起包走了。
聽見防盜門傳來的聲音,林致遠才有些不確定地喊道:“老婆?”
當然沒人回應。
他趕緊打電話,發現被拉黑了。
等他從樓梯追下去,不僅沒見人影,就連一直停在樓下的摩托車都不見了。
上哪兒找去?......張雪嬌繞著環城路騎了一圈,覺得不過癮,乾脆順著上塬的盤山路飆了起來。
儘管心情很糟糕,可她腦子還是清醒的,該減速的時候減速,該讓路的時候讓路,不跟路人爭一時之氣。
來到半山腰一處平整的空地,她望著眼前縮小的城市,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也就煎餅那麼大的一坨而已。
忽然間,她想起當年離開魔都的時候,烏雲低垂,下著小雨。
她坐在計程車上,黃浦江對面的地標建築在烏雲的襯托下,帶著一種世界末日般的悲壯美。
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不想回家了。
可是真的太孤獨了。
一個人上班,一個人下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逛街,一個人搬家,一個人掛號。
就像她自己說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可能等她臭了才會被人發現。
家裡多好啊。
有家人,有朋友,打個電話過去,隨時能找到人陪自己。
想到這裡,張雪嬌無奈地扯了扯嘴角,現在不行了啊!上官櫻子臥床養胎,雷鳴既要開店還要照顧兒子,其他人交情沒那麼深,還忙著工作,喊誰都不合適。
此時張雪嬌深刻地意識到,人,生來就是孤獨的,哪怕是同床共枕的丈夫,也做不到每分每秒的陪伴。
她好笑地冒出個念頭,哲學家該不會就是這樣產生的吧?登高望遠確實能舒緩心情,她覺得餓了。
回到市裡,她隨便找了家館子,要了一碗麵條,吃了一半想起來,今天是林致遠的生日。
掏出手機把他從黑名單放出來,沒等幾分鐘,他電話打過來了。
張雪嬌有些矯情地想著,看來林致遠不停地在打電話呀。
另一邊,林致遠意外地看著螢幕,竟然打通了?小雪把自己放出來了?可她為啥不接?第二遍打過去的時候,張雪嬌接了,高冷地扔出一個字:“說.”
“老婆我飯做好了,你回來吃飯吧?”
“吃過了.”
“你說的,有事不要過夜,我們談談行嗎?”
“到國貿這兒來.”
掛了電話,張雪嬌三兩口吃光面條,直奔國貿大廈。
她想好要送林致遠什麼禮物了。
一個能提醒他身份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