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偶遇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小鎮，自己又是力量單薄、孤立無援，實在想不到救人辦法。

呂光心想，先觀察一下這曹府地形，看看有沒有好的辦法。

曹府與小巷兩邊居民區之間，有一條還算寬的通道。

呂光順著曹府右側往前走，足足走了五六分鐘，才算走到牆角，足見這曹府之寬敞。

轉過牆角，沿著側牆邊的小路繼續往前走，側牆邊是荒涼的田野。

牆內時而傳出說話聲，兵器撞擊聲，顯然是這曹府有人在晨練。

呂光小心翼翼地，不敢發出任何聲音，還好地面有些泥濘、鬆軟，倒不怕被牆內人聽到。

這段側牆更長，足足走了十來分鐘才算來到另一個牆角。

迎面是一條寬闊的江流，因為剛下過雪，水流湍急，白色的波濤翻滾著向前奔去。

江對面是一片沃野，只是此時只有薄薄的一層積雪，顯得空曠而寥落。

江與後牆之間，則是一條小路，一直往前延伸。

順著江向下遊看去，只見一百多米遠是一片茂密的蘆葦蕩，只是此時都是枯枝敗葉。

可以想象，若是春夏季節，嫩綠的蘆杆隨風起舞，一群白鷺在此構築愛巢，偶有野鴨子的叫聲傳出，該是多麼美妙的時光呀。

只是此時，卻像遲暮的老婦，搖晃枯瘦的手臂，似在急迫地呼喚春天的到來。

清晨的一縷陽光，頑強地爬過山崖，在水波的倒映下粼波點點，散發出一絲暖意。

但風拂面而過，還是讓人無法消受。

此時的呂光，完全沒有欣賞清晨美景的心思，內心愁得不行，對如何潛入曹府救人一籌莫展。

心神恍惚之下，繞著其他小巷慢慢走回了大街。

“小兄弟，你怎麼還在這裡？”

聲音帶著相逢的欣喜，似又帶著淡淡的責備，隨之一隻手臂拍了個呂光的肩膀。

剎那間，呂光像被蛇蜇了貓，一下跳將開來，全身緊繃充滿了戒備。

只是感覺聲音有些熟悉，轉頭一看，原來是餘家夫妻，餘勝老人在那冬夜的寒冷中，曾經給過心靈上的溫暖。

“原來是餘大哥、大嫂！”

餘南不由分說，一把將呂光拉到了背街小巷。

“外面不是說話地方。我說小兄弟呀，那曹保長可對你恨之入骨呀，聽說他鐵柱、鐵牛兩個侄子都死於你手，可當真？”

餘南一臉苦笑，緊張的眼神中帶著不可置信。

“不瞞餘大哥，那晚那兩個賊子欲置我於死地，我只能自保！”

雖然鐵柱、鐵牛已死，但呂光至今想來還充滿恨意。

“是我們餘家害了你呀！那日你要不是替家父出頭，就不會有此劫難。你是個好孩子，只是這世道，唉！”

餘南唏噓不已，忙催促呂光快離開此地，曹保長是這邊曹府主人的親戚，一旦被他們發現是死路一條。

呂光當下把當晚小胖子仗義出手相助，如今被曹保長抓入曹府，自己無論如何也要救他出來的事說了。

“既然這樣，也許我還能幫上一些忙。以前家父救過這鎮的艄公，如今我們是來投奔他的，他女兒剛好在曹府當傭人，可以讓他先去打探一下情況，再從長計議可好？”

餘南見勸說無果，只能想著幫呂光一把，對當日替家父出頭的恩情實在難忘。

呂光正愁想不到辦法，聽此眼睛一亮，當下便跟著餘南去艄公家。

艄公叫甘恩，住在一座低矮的小院，牆壁斑駁有外皮脫落，院子很舊卻收拾得十分整潔。

當他們起到時，甘恩剛要出門去渡口載客。

見到故人之子驚喜異常，滿臉的皺紋都笑成了褶子，花白的頭髮似在迎風起舞，直把3人往房裡讓。

只是當聽到餘勝半路病故，頓時傷心不已。

低著頭，將水煙竿往坑坑窪窪的牆壁上敲了敲，猛吸一口吐出一層厚厚的霧氣，朦朧間似乎有水霧在流轉。

為了不耽誤老人上工，餘南趕緊將來意說了，又說了幫呂光打探訊息的事。

老人自然一口應承，讓3人先在家休息，自己去打探訊息。

當下，呂光3人就在甘恩家歇了下來，但內心卻充滿了期待。

當日上半空時，甘恩老人帶著訊息急匆匆趕了回來。

原來這曹府是此地最大的勢力，平日裡欺行霸市、做惡多端，但卻無人敢吭聲。

小胖子被關在後院柴房裡，雙手雙腳都被綁上了。

曹保長那夥人這會都在與曹府人聚會，倒沒有時間為難小胖子。

“小兄弟，雖然這會豫小兄弟無人看管，但如果你進去救他，很難不被發現。老朽倒是有個辦法，不妨試試。”

呂光眼睛一亮，有熟人辦事就是好。

“甘伯伯快說，只要能救豫滿章，讓我做什麼就行。”

“中午趁曹府人吃飯鬆懈時，我讓甘紅解開豫小兄弟束縛，從後院圍牆翻出去，然後坐我船送你們往雲和城方向...”

只是，甘恩尚未說完，餘南就一口否定了，因為這樣等於害了甘家父女。

呂光雖然也很想救小胖子，哪怕搭上自己性命，但決不想牽連無辜。

“要不是餘勝兄長，老朽早就故去多年，如今也沒多少年好活了。如果能用我的命，換兩個小兄弟的命，那真是太值了！”

甘恩淡笑著搖了搖頭，仍然堅持自己的想法。

呂光心底感動不已，一個剛認識的普通百姓，卻是如此的俠肝義膽，為了陌生人敢於赴湯蹈火。

當下，呂光陷入了沉吟，不再理會甘恩和餘南的爭吵。

忽然，一個念頭像一道閃電劃過腦海，呂光不由歡喜不已。

“甘伯伯，餘南大哥，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既能救出豫滿章，又不會害了你們。”

“營救時間還定在正午，屆時請甘紅姐解開束縛，讓豫滿章翻後牆逃，然後趕緊離開，剩下的事不用管了。我呢到時出現在後院，讓他們誤以為是我救的人。甘伯伯呢只需在曹府後牆的江岸放兩根竹竿，我和豫滿章跳入江中扶著竹竿順流而逃。”

餘南眼中放光，不由拍手稱快。

“小兄弟真是天資聰穎，竟能想出如此好的辦法，實在讓我汗顏！”

甘恩也是一臉欣慰，小小年紀卻是如此純良，腦子也非常好使，只是卻有些擔心。

“小兄弟的方法是好，但那麼冷的天跳入江中，只怕會生病啊！”

“和甘伯伯和甘紅姐的命相比，我們受點冷算什麼呢？再說這原本和你們沒關係，這下倒麻煩很多了。”

甘恩倒也不再糾結於此，又匆匆離開佈置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