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昊聽見伏羲的話,仔細想了一下還真的有可能,天命不僅僅是他和伯邑考有,帝辛同樣擁有,可以說每一代人王都有。

如今帝辛沉淪,就等於說是放棄了這一份天命,徹底認命,接受了大商覆滅的命運,不再反抗。

這一刻,蘇昊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悲傷,從情感上來說,他很同情帝辛,因為這是一位開明的人王,有大智慧和大抱負的人王。

可他的敵人太強大了!

大商八百鎮諸侯皆有異心,試圖推翻商帝朝,人族火雲洞也不再支援他,支援商帝朝的截教和鳳族也放棄了他。

他還能怎麼辦?

若是八百鎮諸侯造反,他有信心平定,可是整個洪荒都對商帝朝發出了強大的惡意,所有人都想商帝朝覆滅,他還能怎麼辦?

如果蘇昊站在帝辛的位置上,估計也會擺爛,因為這真的是一個必死的結局。

除非有人能推翻聖人大勢,否則商帝朝的滅亡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伏羲看著帝辛,輕輕嘆息一聲道:“也是苦了他了,等到封神量劫結束之後,我就帶他回火雲洞,廢除他的帝道修為,重新修行,他的天賦真的不錯,可為我人族增加一位大羅高手。”

蘇昊沒有接這話,而是定定的看著畫面,因為接下來會發生一件事情,一件足以一次性顛覆大商的事情。

帝辛題詩!

這件事情在後世有很多陰謀論,幾乎都說是準提蠱惑帝辛,迷惑其心志才做出了那首詩。

可蘇昊以如今的眼光來看,這件事情恐怕還有其他結果,因為他知道準提不敢,他不敢如此得罪女媧。

那麼既然如此,為什麼帝辛還會題詩?

他相信帝辛擺爛了,可是卻不信帝辛敢做這樣的事情,這不是在打臉,這是直接將女媧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若真惹的女媧生氣,可不管你是不是人王,人家一掌就能將你打的灰飛煙滅。

不要說女媧是人族之母的身份,就單是聖人之尊,都可以毫無反噬的殺一位人王,畢竟如今的人王已不同上古時代。

蘇昊將目光仔細將目光看向畫面之中,此時的女媧宮中五彩金妝,玉鉤斜,半輪新月懸空,寶帳婆娑,萬對綵鸞朝鬥。

碧落床邊,俱是舞鶴翔鸞;沉香寶座,造就走龍飛鳳。

飄飄奇彩異尋常,金爐瑞靄;嫋嫋禎祥騰紫霧,銀燭輝煌。

女媧的聖像被珠簾遮掩,看不見究竟是什麼樣,帝辛端視,心中不知所想。

忽然一陣狂風從宮外吹來,捲起幔帳,現出女媧聖像,容貌端麗,瑞彩翩躚,國色天姿,婉然如生。

而此時的帝辛卻顯得怔怔無神,彷彿如同一個空殼一樣。

“前輩,帝辛有恙?”

伏羲也是皺了皺眉,法眼穿越無盡時空,一眼看盡人族氣運和帝辛狀態,隨後搖了搖頭道:

“他沒有問題,只不過有人施展神通,將他內心的慾望釋放了出來,也可以說是無限擴大。”

“帝辛依舊是帝辛!”

蘇昊疑問道:“何人如此大膽,竟加神通於人王?”

“看不出。”

“隨我朝歌一行!”

伏羲說完拉起蘇昊踏入時光長河,浪花翻轉,轉瞬之間就已經來到朝歌女媧宮上方。

降臨此地之後,伏羲一腳踩下,一輪浩大的八卦封天印地,將整個朝歌城的時空封鎖,獨立於一方新的時空。

“道友,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話音落下,四方時空寂靜無音,但是伏羲也不著急,彷彿已經肯定周圍有人一般。

“哼,非要讓貧道逼你出來嗎?”

伏羲周身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勢,身後彷彿有山川河流浮現,所有的氣勢集中威壓到一方時空之中,穿越無數空間,卻被一道金光阻攔了下來。

隨後金光破裂,有三道身影浮現出來,伏羲一看,卻是血海冥河、地界后土,以及西方準提聖人。

“伏羲道友,既然你已知道是我們出手,又為何非要逼我們出來,帝辛自己已經放棄,天命已失,我等只不過是利用一下的負面情緒。”

準提神態輕鬆,彷彿出手之人不是自己一樣,反而倒打一耙,開始怪罪起伏羲。

伏羲卻是冷哼一聲,絲毫沒有給準提面子,直接質問道:“準提道友,當年我們的約定難道已經作廢了嗎?”

準提輕輕一笑道:“上古之時我等約定,玄門弟子不得對人王出手,神通不加其身。”

“可如今我等只不過是擴大帝辛的慾望,這件事情的根本還得看他自己。”

“扯淡,無稽之談!”伏羲憤怒的呵斥一聲,對準提這位聖人沒有絲毫的尊敬。

“當年人族放棄人皇之位,你等答應之事今日卻私自作廢,人王不得長生,卻肩負人族氣運,托起人道一成氣運,有大功於洪荒。”

“今日你用因果之法,釋放帝辛之慾望,可他身肩人族億兆之念,一旦將他的慾望放大,所造成罪孽以及因果你能承接的起嗎?”

“我伏羲只是居於火雲洞,可不是死了!”

準提見伏羲如此生氣,也是臉色一愁,本來這一次他們藉助量劫之力,再加上他們三人聯手,可以說是萬無一失。

可伏羲怎麼就來的這麼及時?難道這傢伙的推演一道已經這麼強了?

不過仔細想想著也不可能,所以答案就只是湊巧,正好趕上伏羲在關注帝辛,所以才有現在的事。

“伏羲道友也莫要誇大其詞,我等只不過是引動帝辛慾望,這點因果我們還是能擔得起,更何況這件事情的最終結果還是得看帝辛自己。”

伏羲正要說什麼,卻見下方帝辛終於回過神來,目光緊緊的盯著女媧聖像。

隨後在行宮粉壁之上作詩一首:

鳳鸞寶帳景非常,盡是泥金巧樣妝。

曲曲遠山飛翠色,翩翩舞袖映霞裳。

但得妖嬈能舉動,取回長樂侍君王。

帝辛作畢,置若惘然,高呼一聲:“起駕回宮!”

而此時的文武百官卻呆愣在原地,良久之後,丞相商容終於回過神來,連忙啟奏道:“王上,還請立刻抹除此詩,女媧娘娘乃我人族聖母,豈能作此詩。”

帝辛冷哼一聲,目空一切,強大的威壓倒向商榮,直接讓這位丞相跪倒在地。

“朕看女媧娘娘之容有絕世之姿,因作詩以讚美之,豈有他意?更何況女媧娘娘乃聖人之尊,包容諸有,豈會計較於這點事情,卿毋多言。”

話音落下,帝辛大步踏出,直接起架回宮,商榮從地上站了起來,連忙去抹除宮牆上的詩句。

可他無論怎麼擦拭,也不能抹除。

“完了,徹底完了!”

商榮癱倒在地,他知道這件事所造成的影響絕對比商帝朝滅亡還大,一個不小心就是人族動盪。

而此時的天穹之中,準提、冥河、后土三人寂靜無言,就連伏羲也閉目不言。

因為他們都知道禍事了!

帝辛此舉真的是出乎他們的意料,如此招惹女媧,不亞於同歸於盡。

只有蘇昊將目光看向離開的帝辛,仔細想了一下之後,也明白過來對方的打算。

既然聖人要滅亡商帝朝,那他就將水攪渾,女媧不參與洪荒之事,那他就硬拉女媧入局。

這一招,可謂是與天同壽!

不得不說,狠!

但是身處於帝辛的位置,又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女媧直接滅掉商帝朝,然後將他抹殺。

可這對於必死的帝辛和必亡的商帝朝來說,又好像沒什麼大不了的。

準提輕嘆一聲,目光看向伏羲說道:“道友,事已至此,貧道認栽,不知道友可願為我們當一回說客,勸一下女媧師姐,我準提欠道友一個人情。”

冥河也連忙說道:“伏羲道友,貧道也同樣如此,願欠你一個人情,還望道友說和一二。”

不是他慫,而是真的怕!

女媧就是一個瘋子,若是真的發怒,真的有可能不顧一切的將自己鎮殺。

血海不幹,冥河不死!

這只不過是一種說法而已,這句話真正的理解就是血海乾系重大,而他冥河身為血海之主,又煉成三千血神子,和血海算是水乳交融。

所以一般沒有大仇的話,誰都不會為難他,因為蒸發血海的因果就算是聖人也都承擔不起。

可那是血海,不是他冥河呀!

他死一兩次沒關係,可以藉助血海和血神子完美復活,可死的多了,那可就是真的死了。

而一旁的后土卻是一言不發,神情之中似乎還有一種雀躍的感覺,彷彿看見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蘇昊饒有興趣的看著三人,如此近距離的觀看三位大能的藭態,也實屬難得。

不過看后土的神情,好像對方不太害怕一樣,也不太在意,應該是有什麼依仗。

伏羲無奈一笑:“別看我,小妹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我勸說沒用。”

“更何況我也不會用自家小妹的顏面去做交易,說不定等會我還會幫她,畢竟幫親不幫理。”

“兄長說的好!”

一道悠揚的聲音彷彿跨越時空而來,女媧從時空長河中一步踏出,目光陰冷的看向宮牆上的詩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