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小星望了一會兒。

眼見著他指尖的煙越燃越短,幾分鐘後再度探出窗外的手裡夾了根狹長的煙。

顯然連煙都抽完換新了。

窗外樹木被吹得簌簌作響,黎小星咬了咬牙關,雙腿就像不受控制一樣風風火火出了門。

下樓、開啟副駕駛車門、落座、關門、凝視、質問,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

煙霧繚繞的車內黎小星問得擲地有聲,直視他訝異顯明的雙眼:“你怎麼還不走,為什麼留在這裡抽菸?”

僅一秒,嚴忌面色恢復如常,隔著未曾散退的白煙慢條斯理將煙掐滅在車內菸灰缸裡合上蓋子。

動作間,嚴忌輕描淡寫:“男人抽菸能有幾個理由,無非是煙癮犯了,要麼心生煩躁需要紓解,你覺得我是什麼?”

她不知道。

因為他以前從未在她眼前抽過。

黎小星張了張唇瓣:“抽菸對身體不好,最好還是戒了。”

只一句,輕到彷彿被風一吹即盡。

“你是以什麼身份來勸我戒菸的?”嚴忌側眸靜靜望著她,一字一字問得輕緩,“乾妹妹身份、前女友身份……還是仇人身份?”

一時腦熱終於在此刻徹底冷靜下來。

確實,什麼身份都不適合她跑下來關心他的抽菸問題。

黎小星心頭一跳,被他問得僵坐在原地,寒氣油然而生。

氣氛一度靜默。

風隔著駕駛座吹拂而進,他面色淡然沉定:“黎小星,我要訂婚了,比你結婚還早四天。”

“……”他說他要訂婚了?

“其實我訂婚也好,不然孑然一人總滿腦子想法設法勾你婚內出軌。”嚴忌勾唇,嘴角的笑容更像在嘲弄自己,“我從來不是個循規蹈矩的人。你不用給我戴高帽,我的確不想做讓你為難的事情,但如果你時時表現出滿心滿眼都是我,我的想法容易落實到行動上。”

“……”

黎小星別開視線,他究竟是怎麼臉不紅心不跳說出這番,三觀道德都不容許的話的。

嚴忌睇著她,一字一頓砸到她靈魂深處。

“所以黎小星,不要給我任何希望。”

-

翌日清晨。

時染早上從1905一路生風趕來上班,卡點打卡差點遲到。

才到設計部門口,早上環境就雜鬧地不得了。

時染狐疑走進,見到遠處扎堆的一幫人,差點以為自己來到了菜市場。

如果她沒看錯,被圍堵的應該是孫淑穎的工位。

失蹤了太久的孫淑穎來上班了,是來整理工位的。

時染在對面落座,眾人一見時染來了,七七八八散開各司其職。

孫淑穎站在工位邊整理東西,抬眸瞥了眼時染,妝容依然像個網紅精緻到無可挑剔:“好久不見啊時染。”

不鹹不淡的語氣與從前刻意熱情的稱呼全然不同。

瞥見對面偌大的整理盒,時染面色淡淡:“你要辭職?”

“時染,我和你還真是不適合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孫淑穎說,“你不辭,只能我辭職咯。”

這話聽著像是委屈了。

時染皺眉,語氣仍是清淡無波的:“孫淑穎你搞清楚,我沒有按著你的頭去抄襲。要論受害者,我才是。”

孫淑穎暗自咬牙,冷笑一聲:“是,我比不得你,公司裡有總監護著,公司外還有建築經理送噓寒問暖,所以活該永遠被你壓一頭。”

時染:“孫淑穎,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

對牛彈琴。

就在時染翻個白眼不想與之多做口舌之辯的時候,一道熟悉的女生嗓音響起:“呦,我說這一大早烏煙瘴氣的,原來有條狗清早在亂吠啊。”

時染看向姍姍來遲的陳筱珂,無奈扶額,心底為孫淑穎默哀一秒。

陳筱珂笑容燦爛無害,站到時染邊上對上孫淑穎拉垮的臉色,補了句:“我說的就是你,孫淑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