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自然是回給路時遇的。

因為進病房前她就朝路時遇報備了大致事情和起因——

我陪星星去醫院見嚴忌媽媽了,可能中午來不及和你一起吃晚飯了。

時染實在不明白他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需要透過嚴忌來傳達。

“路時遇……”手機接通時染搶先開口,“我沒有躲著你,沒有騙你,我現在真的在醫院。”

手機那頭的男人也沒猶豫:“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染染,如果……”

“嗯?”

話講至這裡開始沉默。

時染百般無聊地將盥洗臺上的物件按照文字朝正前方挪放整齊,靜靜等了有半分鐘的樣子,直至聽到手機那頭傳來機械導航音,時染一愣:“你在開車?從警局出來了?”

“嗯。”

“對了,你剛想說什麼?”

“染染……”

她從他語氣裡聽出莫名的頹喪,惹得她心際跟著一緊,只好軟聲道:“怎麼啦你?”

“如果,我是說如果……”路時遇嗓音很低很低,一字一字從喉間擠出,“如果我在英國那五年裡,做了讓你接受不了的事情,你是不是就不會再嫁給我了?”

時染眼睫一顫,忽而瞥見對面鏡子中的自己,攥緊手機的樣子明明六神無主卻又故作輕鬆釋然:“什麼接受不了的事情?”

問完,手機裡再度恢復沉寂。

無聲到每分每秒都像一把把隱形的刀子在凌遲她的心。

“你在同延醫院?”

驟然間的話題轉變,時染一怔:“對。”

“吃過中飯了嗎?”

“沒。大概一小時後開飯。”

“來得及,我半小時後就能到,吃好我們回家。”

“路時遇,你……”剛說的接受不了的事情是什麼?

話,被男人低沉的聲音驟然打斷。

“乖,我開車呢,先不說了。”

“……!!!”時染麻了。

心緒被一通電話攪得裡外混亂。

接受不了的事情?

時染思來想去,除了路時遇曾經屬於過別人、除了他依然是她的哥哥,她應該沒什麼接受不了的事情。

路時遇,你最好只是口嗨。

時染洗了把冷水臉清醒了幾分鐘,這才踏出衛生間。

病房裡,黎小星嚴忌還沒回來。董玥揚應該是等得太無聊了,調了部電視劇開始看。

時染認出來了那部劇,是李賀演的民國劇。革命為背景。看的還是第一集。

董玥揚見時染出來,立刻將電視按了暫停:“小姑娘,你怎麼好像不開心的樣子?”

時染自我懷疑了一瞬,有這麼明顯嗎?“哦,也不是不開心,董女士,我男友剛剛說要過來接我回家,我估計他這個點沒來得及吃飯,所以……能不能中飯幫我添雙筷子?”

董玥揚心下落定,多大點事嘛……

本來還以為這姑娘遭到背叛了,這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董玥揚大方得很:“這你放心,中飯管夠!”董玥揚拍了拍自己床沿的位置,示意時染坐過來,“過來陪我看劇唄?”

時染淺淺勾唇,依言。

董玥揚按了播放鍵,一邊看一邊滔滔不絕發表感言:“我可喜歡這個李賀了,長得眉清目秀又五官端正,聽說這劇很好看,你看過嗎?”

“對了對了,李賀還有部民國劇,叫什麼來著?”

“對,麻雀!”

“你說這演員就是演什麼都好看吶!但這張臉跟我家阿忌比還是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