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世無爭,看淡所有。

這是大學期間,繫上所有人對時染的評價。

然此刻,與世無爭的人豎起了渾身隱藏的倒刺,張口罵她茶,直言不諱噁心想吐。

孫淑穎被時染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原本完美的笑容肉眼可變地開始掛不住。

時染嘖了聲:“這就裝不下去了?”

“……”

“那回頭見到Fatalismus,可必須得繼續裝下去啊……”時染哂笑,“這麼容易原形畢露,以後可怎麼在茶藝界混吶?”

孫淑穎笑容牽強,柔軟的聲線低低的,誰聽誰憐:“染染,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你這麼講,我會很傷心的。”

“孫淑穎,我們打個商量。”

“什……什麼……”

“以後沒第三個人的地兒可別這麼喊我了。”

“……”

“現在是噁心我,以後你回想起來,噁心的是你自己。”

“……”

當時的孫淑穎沒能理解時染意味深長的話,過後兩個月,才算是瞭解地徹底。

-

出人意料。

時染以為Fatalismus至少是個三十好幾的男人,在珠寶設計方面取得那樣大的成就,至少該與年紀成正比。

然不想,是個白白嫩嫩的少年。

少年的眉眼,像是出自名家之手,一筆一畫,水墨必定暈染過不少姑娘的心河。

亞麻色短髮梳成中分透出稚氣,面板在包廂暖黃光暈的襯托下依然白得晃人眼球。

時染看傻眼了幾秒。

戴執將包廂裡的人介紹了遍後,Fatalismus一雙勾勒好看的桃花眼落在時染臉上,露出一抹燦爛陽光的笑容,虎牙潔白:“你就是時染?”

被點名的時染心底莫名。

她愣愣頷首:“是。”

Fatalismus失笑:“我有那麼嚇人?你要這樣一臉生硬?”

時染搖頭,解釋:“不是,我只是見到偶像太激動了,一時表情管理失控了。”

“我是你偶像?”Fatalismus挑眉。

時染正要開口,旁邊一道輕軟中帶著崇拜的聲音響起:“Fatalismus,你是我們多少有著設計夢的人,可望不可及的人啊……”

時染:“……”

得了。

那些虛偽圓滑的話還是留給孫淑穎去說吧。

……

一頓晚餐。

講好聽了,孫淑穎是那個侃侃而談的。

講難聽了,孫淑穎是那個搔首弄姿的交際花。

只是這個交際花今天實在古怪,晚飯也不曾摘下那條脖子上的圍巾。

平日裡孫淑穎引以為傲的天鵝頸,恨不能大冬天都將肩頸脖露在外面,今天卻像是見不得人似的。

見不得人!

這幾個字似曾相識。

這樣的情景也似曾相識

時染腦袋裡嗡了一聲,那些遙遠的記憶跟著湧上來。

……

第一次跟路時遇外出開房,是為了在普陀山看日落。

自己洗好澡,路時遇執著地給她吹乾頭髮後才進浴室洗澡。

孤男寡女,一間包間,兩張小床。

本能平安度過的一晚,愣是被時染自己作到小心臟怦怦亂跳。

在一起一個月多,路時遇始終規規矩矩,規矩到只是牽牽小手。

唯有的兩次親親,都是時染主動的。

電影院第一次,落日一次。

包間只餘一盞小小的壁燈,散發著淺而幽黃的光暈。

“時染,早點睡覺。”

與她隔著一張床頭櫃的路時遇低沉說完,平躺著雙眸闔上,側臉線條幹淨完美,山根高挺得能在上面玩滑梯。

路時遇成年了呀!

怎麼成年了,還能這樣清心寡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