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順義一臉無賴樣地仰著頭盯著自己,章耀陽緊握拳頭的手指關節抻的發白,眼裡的寒冰越聚越濃,攥緊的眉頭微微跳動著。
“怎麼?見了姨父也不打招呼,李豔沒教你禮節?”周順義用長輩訓斥小輩的口吻說道。
章耀陽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定,瞬間舒展開拳頭,眼睛裡寒冰隱去,挑了挑嘴角,輕聲叫道:“姨父……”
“對了,這才是文化人,我們本就是親眷,嘿……”周順義得意洋洋地咧著滿口大黃牙笑道:“耀陽,飯點到了,陪姨父吃飯去。”
周順義搖著肥圓的身軀,往麻將館外走去。
殷嬸緊張地拉住耀陽的手,對耀陽焦急地搖搖頭,示意耀陽不要去。
耀陽拍了拍殷嬸的手背,輕聲安慰道:“殷奶奶,沒事,放心,我晚點再來看您。”
耀陽和麻將館裡的鄉鄰打了聲招呼,跟在周順義後面而去。
麻將館裡,一片為耀陽擔心的低語聲。
西湖街道上最好的飯店裡,周順義大吃大喝著,像是餓了多日般地狼吞虎嚥著。耀陽熱情地給周順義杯裡倒滿酒:“您吃好喝好……”
“唔……耀陽……你也吃,來,這大雞腿給你……”周順義扯下一隻雞腿,遞給耀陽,耀陽忙站起身來,恭敬地拿碗接住,並客氣地道謝著。
“耀陽……你也喝一杯……”周順義端起酒杯,仰脖“滋溜”一聲飲盡。
“我不會喝酒……”耀陽婉拒道。
“男人,要會喝酒,要會泡妞,才能享盡人生樂趣……”周順義幾杯酒下肚,開始話多起來。
“當年我離開你小姨去到廣元市,那時候,錢是真好掙……男人有錢了,腰桿子都直了。吃喝玩樂……那日子,才是男人該過的日子……”周順義回憶著那年的燈紅酒綠。
“您那時為什麼不把我小姨接去?”耀陽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想接你小姨去的,你小姨不肯,我也樂的逍遙……只要有錢,外面什麼樣的女人不往我身上撲?”周順義得意地撕咬著手裡的燒雞。
“之後您為什麼要和我小姨分手?”耀陽眼裡的寒冰又起,斜睨著吃的滿嘴油的周順義。
“我和你小姨分開太久了……再說了,外面的女人,哪個不比你小姨溫柔,她們年輕又風騷,我不能在你小姨一棵樹上吊死……”
“我小姨為了你,失去很多,你是知道的。”
“情出自願,沒人逼她……她自己不安分,要是安分等我……現在我回來了,也能陪她。誰知她識人不清,殺人又進監獄,呵……”周順義嘲諷著。
“呯!……”耀陽一拳砸在餐桌上,震的周順義一個激靈,正要翻臉,耀陽忙道歉道:“對不起,我想到那個姓沈的了,他毀了我小姨。”
“所以說,你小姨就是個胸大沒腦的蠢女人,找了個沒本事的賭鬼,把自己全搭進去了。”
章耀陽的臉色變的鐵青,捏在手裡的筷子“啪”的斷成兩截。
酒足飯飽後,周順義已經半醉,心滿意足地哼嘰著要和耀陽金蘭結義。
章耀陽結了賬,攙著搖搖晃晃的周順義,將周順義送回周家。
周家住在一樓,這個小區的一樓,相當於一樓半,一樓下是車庫,所以一樓半的臺階相比其它樓層要高半層的臺階。
章耀陽像拖了只死狗般將酒勁上腦醉的癱軟的周順義架到周家門前,累的大喘著氣叩響周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周順義的瘦杆爸爸,一雙睜不開的綠豆眼和朝天的豬鼻,見兒子醉成死豬般,開口就罵道:“龜兒子,就知道喝喝喝,哪一天喝死了你算了……”
“哎呀……祖宗呀,又喝醉了……”周順義愈加肥胖的媽媽一把推開麻桿般的丈夫,衝出門來,試圖將癱在地上的周順義使勁拉起來。奈何周順義太重,肥媽拉的自己一個踉蹌,撲倒在周順義身上,壓的周順義“哼嘰”一聲,“哇”地吐了一大攤在肥媽的身上,氣的肥媽大叫道:“哎喲喂,髒死了……死老頭子,還在那看什麼,趕緊扶我起來呀……”
周家瘦杆爸嚇的慌忙去拽自已的肥老婆,根本拽不動,累的癱坐在地上直喘氣,周家一家三口,滾在一塊,鋪了一地。
章耀陽深深地嫌惡,繞開地上扭動的一家三口,直徑下樓而去。身後,周家父母,費勁力氣,罵罵咧咧地將死了般沉的周順義拖進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