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桐此時一身豔紅的喜服,表情冰冷,額間的靈印時明時暗。她被關在後山十幾年,當初見過她的人也沒幾個,沒成想全在這裡了,還好死不死全記得她。

“怎的,怕了?”初桐冷笑。既然都被當成妖怪了,現在裝一裝,還能讓他們多些畏懼之心。反正,她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

雖是沒辦法動用法術,但沒有失去靈氣。控制靈印發光,釋放靈氣催生植物生長都是小菜一碟。她自身便如同巨大的靈力容器,是不在乎浪費這一點點。

北嵐國嚴寒,植物稀少,院子裡只有兩棵松樹和一棵梅花樹。兩個不高的松樹突然震了震,積雪簌簌而下,忽的躥高了三尺。旁邊的紅梅也一刻之間傾數綻放。

蕭凜的衛兵驚得手中的刀都差點拿不穩,慌亂後退一步。

蕭凜沒想到蕭逸凡沒出現,反而來了這樣一個不速之客。他頭冒冷汗,心想怪不得蕭逸凡如此逼他,不給他一點後路,原來是有幫手。

如今他弒兄奪位之言傳遍王都,又親手殺了丁蘭溪,丁家也不會放過他。

沒有人能幫他了,如果不能拿到寒雪玉,他就只能死路一條。

驚慌之下,他立馬拿刀架在明淨脖子上,當時綁架明淨,為了防止他大叫壞事,就把他迷暈了綁起來,現如今明淨還在昏迷之中,絲毫不知道自己已經陷入死局。

“我無意與你們動武,你別忘了我手上有人質,我今天只想要寒雪玉,只要拿到寒雪玉,我保證不動他一根汗毛。

但你們也別逼急了我,我現在什麼都不怕,大不了死了也拉個人作陪!”

初桐可不想適得其反,故意說些有的沒的來擾亂蕭凜:“你害我被囚後山多年,我怎會輕易放過你,你死了倒是便宜。”

“你這妖女,當初是你自己要劃破自己的臉,也是丁蘭溪那個賤人要故意磋磨你,有仇你找她,與我何干!”

“我為何劃破臉你不知曉嗎?難道不是因為你的貪婪!我當初法力還未恢復不便與你出手,你倒真當我好欺負。”

初桐如瀑的長髮未束,身著紅色的長袖嫁衣,身形無風自動,卸過妝的臉上未施粉黛,卻詭異妖豔。

平日裡她都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如今氣場全開,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蕭凜被這場景被嚇得不輕;“你別忘了明淨還在我手上!”

初桐嗤笑一聲,唇邊笑容詭麗:“哦?他不過一個寺廟裡的和尚,與我何干?”

身後的暗衛們齊齊變了臉色,今夜之事實在超乎尋常,但他們不能不管明淨死活,殿下與明淨從小一起長大,情誼深厚,且明淨還冒大不韙救過高恆。他們相互對視,心生疑慮。

明空才剛剛與初桐成婚,高恆不知道明空到底知不知道此事,他試探著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開口:“夫人?”

初桐不喜歡別人叫她王子妃,說成親後,先喊她夫人。

初桐低低的嗯了聲,高恆這才放下心來。她還認是明空的妻,便不會做有害明空的事。

只是不管初桐是不是妖,今日之事傳出,初桐定是會被天下人所不容。

如果明空想繼續報仇勢必要坐上那個位置,初桐與明空恐怕……

心思百轉間,高凜也被眼前的一切所惑。若是今日被這妖女殺了,要寒雪玉又有何用。他又不是真的想死,只要留住命,寒雪玉以後還可以再想辦法。

高凜心頭湧上恐懼,若初桐真的不在乎任何人只是來找他報仇,那他就真的死路一條了。他不能坐以待斃,初桐這個時候才出現,一定有所顧忌。

“你早不報仇晚不報仇,偏偏這個時候來,莫不是勾結了蕭逸凡想要奪我王位,連他師兄性命也不顧了!

你們打得好算盤,今日你若是殺了我,訊息傳出去,說他不顧手足與妖女勾結禍亂天下,蕭逸凡也休想能坐上王位,獲得人心!”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不管是蕭凜的護衛,還是明空的暗衛,此刻都把初桐當做了最大的敵人,這正是蕭凜想看到的。

一位跟在高恆身邊多年的暗衛,他年紀不小,曾是高澈身邊的護衛,受過高澈恩惠,他一心想讓明空早日繼位,以為初桐欺騙了明空,還阻擋了明空的奪位大業,眼中迸發出狠戾的光。

“我……”初桐話才剛出口,突然一柄長劍貫穿了初桐的腰腹,鮮血很快陰溼了嫁衣。

高恆眼中頓時劃過驚懼,一腳將刺出長劍的暗衛踹出去老遠。初桐吐出一口血,有口難言,有些無奈地閉了閉眼睛。

這下可好,演得太過投入,竟忘了提防身邊這些忠心的崽子。

唉,看來,我又給明空出了一道難題。他這一世雖當了十八年和尚,最後卻是要當王都吧。

初桐想著,疼痛讓她有些意識不清。果然受了寵愛之後就吃不了一點苦頭,不過是被刺穿腹部,比起當初自刎在匪徒面前,這點痛根本算不上什麼,如今竟讓她疼到意識模糊。

混亂一觸即發,蕭凜瞅準時機下令撤退,一眾人慌忙逃竄,還好明淨被綁在柱子上,蕭凜怕錯失逃跑的機會沒有帶上他。

雖然已是窮途之末,蕭凜還是不死心,怕命喪初桐手上,竟連寒雪玉也不著急要了。

高恆抽出初桐身上的長劍,扶著她想帶她回去醫治。身邊的暗衛不死心道:“蕭凜逃跑了,我們不去追嗎?”

“追什麼追,今日來只是為了救下明淨,現在趕緊隨我一道回去!”高恆心中焦急,相處多年,他了解明空,自然知道初桐於明空而言有多重要。

但這些暗衛們,如今對這位異常貌美的夫人充滿了戒心與防備。

“是。”

眾人正準備離開,明空這時才匆匆趕到。他第一次飲酒,已經控制喝得很少,卻沒想到會醉得那麼嚴重,等他清醒過來時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

明空看到被高恆扶著的初桐,立即上前,眼裡頓時怒意氾濫,聲音好似結了冰:“她怎麼會受傷?”

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暗衛撲通跪在明空面前,沉聲道:“對不起殿下,是我刺傷了夫人。”

明空不可置信,拿劍指著他的脖子,“你怎麼敢?”

高恆立馬上前道:“回去再和你解釋,先帶夫人回去醫治吧。”

明空不再追問,立馬打橫抱起初桐離開了。暗衛跪在地上,驚出了一身冷汗。

剛剛那一瞬間,他明確感受到一股濃重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