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初入後山

見明空還在猶豫，明悟知道有戲，表演更賣力了幾分。

他將當年初桐被慧靈大師囚禁於後山之事的前因後果說了出來。這件事知道內情的人很少，明面上，眾人都以為當年初桐因為惹怒蕭凜已經被賜死了。

根本就沒有人能想到關在柴房中七日不吃不喝的人不僅還活著，反而比剛關起來時好了許多。

明空懂事之前，一直都是明悟最得慧靈大師看重，那年事出緊急，隨慧靈大師入宮的，便是明悟，因而他也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想到這裡，明悟便恨得咬牙切齒，自從眼前他這個小他十八歲的師弟懂事，師父就再沒帶他進過一次宮。要不是因為他，師父怎麼會這麼對自己。

明悟為了騙明空上山，特意洩露了埋藏多年的秘密。他的話裡真假參半，著急或許是真的，眼裡的擔憂卻沒幾分真心。

他說：“小師弟，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師父不讓我告訴別人，若不是師父今日遭難，我怕是會把這個秘密藏在心裡一輩子！”

明空卻是真的擔憂起來。明悟說的師父每年都會上山看那個妖女是不是被好好關著，生怕讓那狡猾的妖女逃了去。

如今師父年紀大了，萬一著了妖女的道，關了她這麼些年，肯定會被記恨，師父豈不是危險！

明空也不管明悟的話到底有幾分真，若他再冷靜些，或許能發現明悟眼裡暗藏的怨毒。

但年僅十三歲的明空，心思還是單純了些，他一心只想著師父的安危，卻沒想到跟在師父身邊三十多年的大師兄會拿師父的安危來欺騙他。

明空心道不能拿師父的性命開玩笑，便急忙上了後山。後山山路難行，平日裡從沒有人來過。

明空也是第一次來，夜裡天已經黑了，烏雲遮蔽了月光，只能憑藉著手裡的燈籠發出微弱的光照明。

大師兄沒有跟著，明空沒心思管他。他不認識上山的路，只能憑藉大致方向往前走。

風呼嘯著刮在臉上，手裡的燈籠很快被風吹滅了。明空什麼都看不見，卻仍舊不放棄摸黑前行。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已經亮了，他一刻不敢停歇，也才將將走了一半的路，好在天亮了，明空能行得更快些。

果然不出半日，明空走到了山頂。他摸索了一陣，才發現一個石門。

師父一定就在裡面！

明空開啟了石門的機關，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一腳踏入石門，彷彿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北嵐國沒有春天，而初桐所在的這一小方天地裡卻一直溫暖如春。

百花爭豔，蝴蝶翻飛。路的盡頭是幾間竹屋。一個女子揉著自己的手心，從房間裡奔出來，看到明空，便停在了不遠處。

一時間四目相對，兩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對方。

十三歲的明空，第一次見到師兄口中的妖女，竟長了這樣一副絕色模樣，而關她的後山，竟似是世外仙境。

若是不知實情的人誤闖進來，怕不是以為到了仙界，遇到了仙子。

明空先回過神來，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語氣不自覺帶了幾分急迫：“我師父呢？”

初桐掌心的灼燙已經消散下去。眼前的神君比之過去，對她倒是冷淡了許多。

她忍不住回憶起第一次見江映晨時的畫面，他先是震驚，再到喜悅，不過轉瞬的事，彷彿江映晨天生便是要愛她的，他視她如珠寶，除了夜裡不太節制外，慣是會寵她愛她。

這一世，神君竟成了一個小和尚，慧靈大師，應該就是他口中的師父了吧。

這如何能讓一個和尚愛上自己呢？神君莫不是故意給她找難題？

明空見初桐神色幾番變換，始終沒作聲，皺眉開口：“你到底把我師父怎麼樣了？”

初桐這才從回憶裡抽身，有些無法適應，奇怪道：“你師父沒有告訴過你，他來只與我敘話一刻鐘便會離開嗎，年年如此，我記得上山的路只需要兩三個時辰吧，昨日申時他便離開了。”

若按照初桐所說，慧靈大師申時離開，下山的路應當會走得快一些，最遲戌時就應該到靈山寺了。他離開時師父可能已經快到靈山寺了。

他想起大師兄著急的模樣，還有他談及初桐時明顯有些懼怕的神色，心中生疑。

“我師父為何每年都找你敘話？”

“這些問題你不是該去問你師父嗎？”

初桐這些年委屈受得多了，原本心心念念盼著要見的神君就在眼前，居然成了一個和尚，她反倒生出一股無妄之火。

初桐懶得應對明空的質問，原本能見到神君的喜悅消散殆盡，心中堵得慌，轉身便回了竹屋。

面對初桐突如其來的怒意，明空有些摸不著頭腦。若別人口中的妖女是真的，她似乎也無需欺瞞他。

果然，大師兄還是騙了他！或許傳言有假，大師兄的話真假參半，他可能是瞭解當年之事，只是沒了解真切吧。

看來師父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其他人。

知道自己被騙了，明空沒有多待，也轉身離去。

明空下山很快，他失蹤一天一夜，師兄想必已經把他入後山禁地之事宣揚地每個人都知道了吧。

可等他回到靈山寺後，眾人見他的眼神與往日沒有不同，明空不禁奇怪。

直到有個小沙彌傳話讓他去師父那裡一趟，他才稍微定了一下心神，去了後院。

明空到時，慧靈大師正站在院裡的梅花樹下，像是等他很久了。

“師父……”

慧靈大師見他回來，似是才鬆了口氣。

“明悟昨夜裡找到我說你私闖禁地。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是明悟跟你說了什麼？”

明空眼神晦澀，最終沒有多問什麼，只是答道：“師兄告訴我後山妖女被關之事，還說……師父被妖女迫害，要我前去營救。”

慧靈大師聽後，眉頭一皺，“如今，他竟心思寒涼至此！”

他胸口猛地起伏兩下，像是氣得狠了。

明空上前扶住慧靈大師，勸解道：“師父，身子要緊，莫要為沒有良心之人動氣。”

明空第一次說這樣的話，慧靈大師雖然有些訝異，平復心情後，嘆了一句：“道心已毀，前路堪憂。”

慧靈大師不是沒有想過教育明悟，只是許多話他都聽不進去，慧靈這次也算徹底對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