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的老師都是很溫柔的,像班主任,就很兇,楚希楠很害怕那些喜怒無常的人。

在她心情不好的時候。

因為,在平時,出於自我保護,她會給自己上一層殼。

如果你見過蝸牛,你可能能理解她吧,她的那一層薄薄的,脆脆的殼,是她平時那種淡淡的微笑,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好像什麼傷害都傷不到她。

其實,並不是這樣的,那層殼,很薄,所以在楚希楠難得放假回家時,走出車站,春寒料峭,空無一人,她低了低頭,凍得發紅的手攥緊了行李箱拉桿。

好不容易走到家門口,楚希楠卻看見媽媽得意地拎著平時考倒數的弟弟考了第九名的卷子和鄰居炫耀。

"我就說嘛,男孩子就是聰明,我兒子怎麼可能那麼沒用,隨便學學就考上來了…"

她太高興了,甚至沒有注意到回來的楚希楠。

鄰居看見了拎著行李的楚希楠,有些驚訝地說:"呦,怎麼回來了?"

楚媽媽皺了皺眉,狐疑地問:"你逃課了?"

好像有一雙手猛地攥緊了自己的心口,楚希楠突然覺得很酸澀,她想自己的臉色一定很白:"沒有,放假了…老師在群裡應該有說。"

楚媽媽沒說什麼,連低頭看一眼手機也沒有,繼續和鄰居聊天。

媽媽沒去車站接她,楚希楠習慣了,畢竟媽媽從來就沒接過她,但是,看著媽媽炫耀著她的兒子,卻條件反射地以為自己不學好,這種漫不經心地態度,才讓人難過…

楚希楠回到房間裡,一瞬間覺得很乏力,她倒在床上,用手背捂住雙眼,遮住了眼角的淚光。

回到學校,楚希楠是有些恍惚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桌子上,她卻只能感到悲涼。

家裡不歡迎她,她匆匆收拾了一下,就又趕到了學校,來得太早,月臨還沒有來……

楚希楠走出教室,迷茫地看著空蕩的校園,她突然覺得心裡很空,又冷又空。

就好像天地上只剩下她一個人,那種令人絕望的孤獨襲捲了她的靈魂。

就在這個時候,楚希楠看見一個人走到樓下,看樓上有人,抬頭驚訝地看了一眼她。

那個人走進教學樓,從樓梯口上來,楚希楠這才發現,那個人是她的同學。

塗景染左手拎著一袋蘋果,右手提著書包,看見楚希楠這發愣的傻樣,樂了:"你來的還挺早啊,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個。"

塗景染喜歡提前回校,他在家不寫作業,總是回學校寫。

把書包塞回課桌,塗景染見楚希楠從教室門口走進來,想起了什麼,於是從放在桌子上的那袋青蘋果中選了個伸手向楚希楠遞去。

"給你吃,明天好像是婦女節吧,算是提前慶祝,主要我媽給我裝太多了,你要不嫌棄就拿走一個吧?"

那個青蘋果上仍然沾著水珠,明顯是洗過的,看上去圓潤有光澤。

該怎麼形容突然從心底升上來的的那股溫暖的感覺呢,好像心不再空,也不再冷,好像突然不覺得自己孤獨,也不再那麼恐懼了……

楚希楠站在那裡看著他,塗景染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只是覺得她好像淺淺地笑了一下,然後把蘋果拿走了。

"謝謝。"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楚希楠桌子上的那個青蘋果上。

青蘋果啊,酸而青澀,又美麗動人。

從那以後,她不把目光僅放在月臨上了,分了很大一部分,用來注視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

塗景染和她不一樣,他家庭條件很好,是被寵大的少年,楚希楠本來以為自己只會默默的注視他一段時間。

自此兩人再無交集,可是。

如果他沒有聽到班主任和塗景染的話的話。

"那筆助學貸款…"

楚希楠這才明白,她以為的好運,其實是因為有人幫她。

但是對方從來沒有向她提起過。

可是,為什麼呢?

楚希楠從來沒有看到這麼迷惑過。

於是她攔住了塗景染:"為什麼呢?"

塗景染看著她的眼睛,明白了對方發現了什麼,但是還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

"哪有什麼為什麼呢?我喜歡你啊。"

楚希楠眨了眨眼睛,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暗色的眼睛裡翻湧著不明的情緒,像是一潭死去泛起淡淡的漣漪。

"這可是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