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傻子,何嘗不明白她的心意。

可如今不僅金龍之禍的事情沒有結束,我是道師,也是陳家最後一代道師,在我之後將不會有後代子嗣,除非像我父親那樣去借命,可我不想走父親的老路。

於是我鼓足勇氣說:“林茹有一件事我不想瞞著你,我是道師,不僅三代命絕,一生註定會犯五弊三缺,如果真的與我在一起,你會損失很多的東西。”

“你是在拒絕我嗎?”

她沒有與我回閱微堂,站在北街空曠的街道,眼神中充斥著一種讓人心疼的情緒。

我舉起了左手,坦誠道:“這是陰曹虎符,等這道符消失以後,我還活著,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我不想等以後,就問你現在是怎麼想的!你不用著急回答我,想清楚給我打電話,今天我先去我閨蜜那兒。”

說完這句話,林茹就開車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之中。

而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靜,以前和張娜是我的一廂情願,與陳懷珺是被她利用,如今又是林茹..可我究竟何德何能讓她為我傾心啊。

進了屋內,我為仕女鬼圖和龍王畫分別上香,靠在太師椅上,為今天的事情而鬧心,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或是我實在太過瞻前顧後了?可如果我真的和林茹確立關係,那遠在東瀛的龍魂怎麼辦?

現在雖然在等待時機,可我知道,那一行必定是九死一生。

我整整一夜沒閤眼,腦子裡全是這些日子和她的朝夕相處,我發誓這是活了這麼多年,最難做出選擇的一天。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我剛有所睏意,李戰竟然來了。

我都納悶了,他什麼時候訊息這麼靈通,莫不是在我家裡裝上監控不成?

“有煙嗎?”

“怎麼了,看你這麼憔悴,一夜沒睡?”

李戰丟給我半盒紅塔山。

我靠在太師椅,深吸了口,煙霧在肺裡的灼熱嗆得我咳嗽幾聲。揉了揉太陽穴,李戰第一時間再度登門,足以證明他的確很著急,我也沒那麼不開眼,主動道:“先別說我了,聊聊你的事兒吧。”

李戰長嘆了口氣:“唉,今年又出事兒了,LN大學的一個女生把一屋子的人都殺了,被發現的時候,死者皆是被白綾吊死在床頭的位置。”

“記得你說這次追蹤的案子是在數年之前。”

“沒錯,兩起案件有著共同點。”李戰深吸了口氣,繼續道:“死者無一例外,全部是女性,最可怕的是死時的表情。”

“很猙獰?”

“做我們這行的,什麼猙獰沒見過?”他眼神中閃過一絲忌憚,足足沉思了小半晌,這才繼續道:“你見過女人高潮嗎?”

我一時語塞,“這個與案子有關係嗎?”

“所有死者,無一例外死前都有過強烈的性刺激,可屍檢報告上根本沒有被人侵害過的痕跡,哪怕被人活活勒死,死者的五官依舊是非常興奮!”李戰攥緊了拳頭,咬著牙道:“不管它是人是鬼,一定要抓住他!”

聽李戰說完,還沒辦法確定,想去現場看看再做決定。

之後,我們倆開車直奔LN大學,發生慘案以後沒多久學校就放假了,我們聯絡了學校後勤,一位五十多歲的阿姨得知我們要去女生宿舍602,神情特別恐懼,認真道:“今天可是陰天啊,就你們倆能行嗎?”

我好奇道:“阿姨,陰天還有什麼說法嗎?”

宿管阿姨左右看看,小心翼翼道:“這裡鬧鬼啊。”她怕我們倆不相信,又說:“出事兒的前幾天我半夜起來查寢,到了走廊最後一間聽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以為是宿舍有什麼事兒,推開門就進去了,她們全寢室六個人都在夢遊,可好懸沒把我嚇死。”

我故作驚訝道:“大姨您沒看錯吧?夢遊這種事也不傳染啊。”

宿管阿姨一聽我質疑,不滿道:“我這大歲數還能騙你們咋滴?我進了屋子,那六個女孩跪在床頭向窗外磕頭,我一開始也不知道是夢遊,就問她們幹啥呢?結果沒人搭理我,我就走到窗臺前看看,外面閃過一道白影,真把我嚇壞了!”

我知道阿姨沒有說假話,從她的眼神裡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的恐懼。

談話間我們已經到了宿舍門外,掛著宿舍牌號寫著602,又是走廊裡的最後一間,到了夜間此地無疑是最為陰暗的角落。

如果是吊死的,亡魂必然還會困在這裡,她們宿舍六樓最裡端走廊沒有窗戶,這種叫死路,亡魂被擋住,只能來來回回地飄蕩。

我和李戰撕開封條走進屋子,宿管阿姨說什麼也不跟著進來,主動下樓等著我們倆。

推開602的大門,一股子陰風撲面而來,李戰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我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打溼了,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屋內暗沉沉的,散發出一股古怪的味道。

我拿出銅錢在宿舍擺出一個“咸池”陣,這是四柱神煞之一,算命先生常說的桃花煞。

八卦中解釋,認為咸池是專供仙女洗澡的地方,影響一個人的情感、性慾、魅力,附帶還有隱秘、陰暗的之類的影響。

咸池陣是道家根據神煞的一種佈局,透過六爻排列出相應的神煞,能夠聚集此處陰氣。

六位死去的女孩兒陰魂在此飄蕩,咸池足以令她們短暫化形。

待我佈置好鹹池,以一杯清水為引,默唸招魂咒。

結果讓我出乎意料的是李戰,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窗臺,半個身體已經探出去,這可把我驚出一身冷汗,我第一時間跑過去把李戰拽回來,激動道:“你上那麼高幹啥!”

李戰一腦門子的汗水,深呼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剛才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想看看是誰,結果剛爬上去,一陣天旋地轉,我也不知怎麼又回到門外,等我再度想推開門,你把我拽了下來,好險啊,差一點就死了。”

看著六層樓的高度,他差一點就跳下去了,現在想想都害怕。

聽李戰講完,我有些微怒,轉身呵斥道:“本師念在爾等死的冤枉,方才想辦法助你爾等脫離苦海,若不知好歹,別怪本師手下無情!”

我的話音剛落,佈置咸池的銅錢孔向外溢位血水,只覺得後背隱隱發涼,猛然轉過身,只見六位身穿白衣,眼神怨毒的吊死鬼站在我的身後!

這種突發狀況要說不害怕絕對是吹牛逼,我不由自主向後退出半步,嚥了口唾沫,李戰雖然看得不夠清楚,同樣被嚇了一跳。

六位女鬼皆雙目泣血,顯然正在承受著莫大冤屈。

李戰小聲道:“你是不是看到什麼了?”

我點點頭:“她們在你背後,少說話,容易洩陽氣。”

李戰被嚇了一跳,頓時閉口不言。

我注意到六位女鬼的目光皆看向同一個方向。

心想,她們可能是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

於是我退後幾步走到櫃子旁邊,可開啟一看,裡面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但六位女鬼還盯著不放,我便叫來李戰一起幫忙,將整個大衣櫃挪開,夾層裡有一個黃色的小摺子,它沒有落灰,顯然是剛丟在這裡不久,開啟以後發現裡面竟然是用毛筆小楷寫下的人名。

我問李戰認不認識這些人?他聽後表情驚訝道:“你剛剛最後說的六個人的名字是宿舍死去的六個女孩兒。”

可整個小摺子記載的名單少說得有四五十個人,只不過這些人只有名諱,沒有詳細的住址和其他資訊。

想到這裡,心裡也升起一絲火氣。

我說:“戰哥,你好好想想,案發現場還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李戰皺起眉頭,思索道:“其實這件事我也沒辦法確定,當時來調查現場的同事,有人說發現了一些動物毛髮。”

“動物毛髮?”

我沉思半晌,未等李戰說完,跑到窗臺在角落縫隙仔細尋找,當找到以後,所有的疑團頓時明朗。這世上只有一種人會如此歹毒,我說:“戰哥,我知道是誰了!”

“誰!”李戰臉色大喜。

我舉起手中的摺子,和窗臺角落的一綹白色毛髮,認真道:“修行牡狐術的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