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秀坊關了後,常落雲心思便從設計花樣子上轉移到編撰繡譜上來。加上王延慶幫著白管家管理長平侯府的事務,常落雲也就有了更多的時間編撰繡譜。

慕夫人知道她要做的事,也不來囉嗦她,好讓她沉下心來編撰繡譜。

一個多月下來,繡譜初稿已經完成。

常落雲心裡輕鬆了些,想著好幾日沒有陪慕夫人好好說說話,再加上天氣轉涼,她便讓碧煙將前段時間繡的一對護膝找出來,往慕夫人那邊去。

暮秋時節,天氣雖然轉涼,但還不算寒冷,加上園子裡的菊花開得正盛,常落雲便走得慢了些。

還沒到慕夫人住的院子,雲彩便急匆匆迎頭趕了上來,看到常落雲,明顯一愣,“夫人,老夫人正讓我過來找你,你是得了信了嗎?”

常落雲微微一笑,“今日天氣不錯,我正好想著過來陪母親逛逛園子說說話。”

“這樣啊!”雲彩舒了口氣,笑了起來,“蓮真姑娘差人過來了,老夫人讓你過去一趟。”

常落雲笑道對碧煙道:“那我們走快一點,莫讓母親等急了。”

到了慕夫人那裡,承安伯府的人已經走了。只剩下慕夫人自己坐在院子裡。

看到常落雲,慕夫人招呼道:“雲兒,到我這兒來。”

常落雲笑著坐到慕夫人旁邊,慕夫人握著她的手,仔細端詳道:“這段時日寫繡譜是不是累著了,我看你眼眶下面都有青色了。”

常落雲笑道:“母親為了讓我寫繡譜什麼也不讓我幹,哪裡能夠累得著。估計是這幾日睡得不好的緣故?”

“為什麼睡不好?是不是擔心景奕?”慕夫人慈祥地道:“你不用擔心,景奕從小做事就有分寸。”

近段時間,越來越多的流民湧入臨都,眼看城中安置不下,朝中便在城外專門劃定了一個區域安置,慕景奕便臨時負責管制這片區域。

常落雲道:“侯爺做事我自然是信得過,只不過現在還沒有入冬天氣就比去往年冷很多,這樣看來,今年的冬天一定很冷。”

誰都知道若是今年天氣嚴寒意味著什麼,慕夫人嘆了口氣,“難得你想得這麼遠,只是現在有另外一事還需要你定奪。”

常落雲看慕夫人一臉擔憂地神色,想著雲彩說蓮真差人過來,心裡便猜測大概與承安伯府有關?

常落雲便道:“莫非承安伯府有什麼事,難道蓮真仍要進侯府?”

“承安伯府有事不假,但卻不是蓮真的事。”慕夫人拉著常落雲的手,“雲兒,蓮真差人來說常五姑娘小產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常落雲愣了一下,她倒真沒有想到會這樣。

“你若不方便去,我就讓雲彩帶點東西過去看看她,做人妾室不容易,要不也不會小產。”慕夫人溫和的看著常落雲。

她其實並不想管,但因為常五姑娘畢竟是雲兒的妹妹,若是不聞不問,未免顯得太涼薄了一些。

常落雲低頭默了默,方抬起頭道:“這件事情母親就不用費心了,我明日帶些東西過去看看。”

慕夫人鬆了口氣,她是知道常落雲受了委屈,但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畢竟她們都姓常,家宅不睦的名聲,能不傳出去還是不要傳出去為好。

慕夫人讓雲彩拿了些燕窩過來,交給碧煙讓她拿回去,“這是上好的血燕,現在臨時去買也買不到這樣好的,可以給五姑娘帶一些去。”

常落雲謝了。第二日一早,她帶著碧煙到承安伯府。

承安伯夫人因為蓮真的事對常落雲一直沒有好印象,加上常落瑤小產,越發不想見面,便稱病沒有出來。

張氏出門去見常落雲。

她原本以為常落雲和常落瑤一樣都是憑著相貌出眾攀上了高枝,但看到常落雲的第一眼,她便覺得自己想法錯了。

常落雲安安靜靜站在那裡,什麼也沒說,但身上自然帶著一種不容小覷的貴氣。

這樣出身的人家居然有這樣的風采,也是奇怪了,難怪慕侯爺當初請皇帝指婚。

張氏笑著迎上前來,“夫人第一次登門,婆婆本來是要親自過來,但昨日不小心受了風寒,只得讓我前來陪著。”

常落雲淡淡笑道:“承安伯夫人身體沒有大礙吧,原本她病著,我是應該去看看她的,只是你也知道我為什麼來,就不去叨擾她了。”

張氏道:“常姨娘的事情真是讓人惋惜,你說她有了身子也不說,而且走路那麼不小心,居然絆倒在門檻上。”

張氏嘆了口氣,“婆婆知道後心疼的不得了,這可是她第一個孫子,就這麼沒了,換作誰也不好受。”

“只能說這孩子和伯府沒有緣分。”常落瑤站住,望著張氏道:“我今日出來也沒有太多時間,就不勞煩夫人了陪著了,我這就去看看瑤兒。”

張氏便叫了紫菀過來,“你帶夫人去青楓院,常姨娘這會估計也起來了。”

紫菀低著頭答應了,領著常落雲到了青楓院。

院子裡很安靜,只有一個嬤嬤在院子裡修剪著一些花草的枯枝。

紫菀道:“李嬤嬤,常姨娘還沒有起來嗎?”

李嬤嬤提著剪刀轉過身來,看著常落雲,有一瞬間迷惑,但她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個矜貴的夫人。

她放下剪刀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老奴這就去看看。”

李嬤嬤邁開小碎步進了屋,很快,春蕊走了出來。

她雖然不認識常落雲,但看到紫菀陪著來的,定然不是一般人。

果然,紫菀笑著道:“長平侯夫人專程來看常姨娘。”

春蕊一聽,立刻走上前來朝著常落雲端端正正行禮,“奴婢眼拙,不知道長平侯夫人前來,還請夫人莫要怪罪。”

“你也是第一次見到我,有什麼怪不怪的。”常落雲上了臺階,“常姨娘怎麼樣?好些了嗎?”

春蕊小心道:“昨日不肯吃飯,今日雖然還是傷心,但好歹喝了一小碗米粥。”

說話間,她已經推開門,“娘子,長平侯夫人來看你了。”

常落雲邁進門,屋子不大,正對著門擺著一張羅漢床,常落瑤就躺在床上,一雙眼睛安靜的望著她。

雖然天氣並不太冷,但她身上卻蓋著很厚的被子,大概是病中憔悴的緣故,常落雲覺得她少了以往的嬌蠻任性,倒覺得她有一絲可憐。

“你終於看到我的笑話了,”常落瑤吐了口氣,幽幽地道“現在,你可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