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康回身望著常落瑤,只見常落瑤伏在被子上,瘦弱的雙肩隨著抽泣輕輕聳動,光看著就楚楚可憐。
他心中一軟,又折了回來,坐在床邊輕言細語安慰道:“瑤兒,你明明知道我對你的心,還故意這樣激我,我徐有康發誓,我做的這一切,真的是為了你。”
常落瑤一隻手捏著帕子,另一隻手伸出來掩住徐有康的嘴,“好好的,發什麼誓,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覺得心裡難受。”
徐有康從她手中抽走帕子為她擦了眼淚,“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後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常落瑤將頭靠在他懷中,幽幽地道:“我知道是我任性了些,讓你為難,但只要一想到,新婚之夜你卻不在......”
常落瑤極力控制住自己,但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又流了下來,“你也知道,我雖然不是什麼貴女,但自小也被父親和阿孃百般寵愛,並不曾受過這樣的委屈,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任性了。”
徐有康看她的樣子,十分內疚剛才對她的態度,“瑤兒,如今你更要多注意身體,這不僅是為你也是為了我們的孩兒著想。若是母親知道你有了身孕,必然也十分高興,肯定不會再為難你。”
“你先不要將這事告訴老夫人,”常落瑤道:“我如今剛入府就傳出有喜豈不是被人恥笑,最早也要一個月以後吧。”
徐有康道:“我母親是知道你和我的事情的,她若知道你有了孩子,只會高興,定然不會說什麼的。”
常落瑤道:“這府裡還有其他人呢,人言可畏,緩一些說吧。”
徐有康看她堅持,便道:“依著你就是,只是以後你要心寬一些,莫要再生氣了。”
兩人又說了一些話,徐有康便住在了青楓苑。春蕊暗暗鬆了口氣,有了這一晚,娘子有孕的事也就順理成章了。
秋日的夜黑得早。承安伯府晚食也安排得比夏季早了些。
回到屋裡,張氏洗漱完便對著鏡子拆著頭上的釵環。紫菀急匆匆從外面進來,看到張氏,停頓了一下。
“去青楓苑了嗎?”張氏懶懶地問。
“是,從老夫人那裡出來就沒有離開過青楓苑。”紫菀道:“如今已經歇下了。”
張氏將手中紫檀木梳子啪的一聲扔到桌上,冷笑道:“果然,還是最先跑到青楓苑去了。你去漏個口風給秋姨娘,就說世子去常姨娘那裡了,讓她不用等著了。”
紫菀會意,立刻道:“廚房裡燉了燕窩,要不然我給秋姨娘送一碗去,也順便安慰安慰她。”
“去吧,”張氏把玩著手腕上的翡翠鐲子,那鐲子晶瑩剔透,在燈光下如同一汪碧水在白皙豐滿的手腕上流動。
“順便去告訴冬姨娘一聲,現在常姨娘搶了先,明日只好重新排了,冬姨娘的洞房可能更要推後一日。”
紫菀答應著去了。
紅燭嘶嘶,秋姨娘已經提前梳妝好等在屋裡,聽到小院裡有人說話,立刻心跳如鼓,緋紅了臉小心的坐在床沿邊。
等門開了,看到是紫菀,她有點納悶。
“秋姨娘,世子夫人讓我給你送一碗燕窩過來。”紫菀笑著將燕窩放在桌上,一臉為難道:“按常理原本今日是你的洞房花燭之夜,只是因為常姨娘被老夫人責罰,世子便先去了她的屋裡,今日只能再委屈你了。”
秋姨娘原本緋紅的臉上漸漸失了血色,今日一大早,她就被告知今日世子要到她的院子來,如今又不來了,而且還是因為常姨娘,這不是明擺著讓人看她笑話嗎?
紫菀看著她變了臉色,知道火候到了,便笑著道:“世子對常姨娘一直不一般,我們夫人知道你受了委屈也無可奈何,只得叫我送一盅燕窩過來,讓姨娘不用等了,早些歇著。”
秋姨娘咬了咬嘴唇,勉強擠出一絲笑來,“多謝夫人。”
“姨娘不必客氣,以後有什麼事,只管跟夫人說。”
秋姨娘謝了。紫菀便另外端了一盅燕窩到飛雪苑。冬姨娘倒不似秋姨娘和軟的性子,她一聽便立刻豎起了眉,“這伯府難道是沒有規矩的嗎,若照此下去,只怕這後院用不了多久就成了常姨娘一個人的了,既然如此,那有把我們納進來算怎麼回事?”
紫菀勸道:“世子在外面就和常姨娘相交,感情自然深厚一些,冬姨娘不用著急,等這一段過去了,世子也就不會如此了。”
“我倒也不是單單為我自己,我只是為秋姐姐不平,明明秋姐姐溫柔賢惠,憑什麼要受到這樣的羞辱。”冬姨娘性子潑辣爽利,也是個輕易不饒人的,“既然我們都是一樣進門的姨娘,就應該按大小排著才是,常姨娘憑什麼不守規矩?”
紫菀看她爆炭一樣的性子,心中竊喜。難怪當時夫人要精心物色這麼樣一個人給世子做姨娘,現在看來這樣的性子最合適不過。
但她臉上卻一臉難色,“冬姨娘,家和萬事興,常姨娘身子弱,又深得世子寵愛,你性子剛直,還是要收斂些才好。”
冬姨娘不屑道:“該收斂的是常姨娘,我沒什麼可收斂的。你先回去吧,替我謝過夫人的燕窩了。”
紫菀看著她欲言又止,最後什麼也沒說嘆了口氣出了門。
回了金玉院,丫頭正用牛乳幫張氏抹臉。
看到紫菀,張氏揮手讓丫頭退下。紫菀便上來,用溫熱的帕子蓋在張氏臉上,又蘸著牛乳細心的塗抹在她手上。
“夫人,秋姨娘沒有說什麼,但明顯變了臉色,冬姨娘性子果然潑辣,一說世子到青楓苑去了,便立刻炸了。”紫菀一直將牛乳揉到張氏的肌膚裡面,才將她臉上的帕子揭下來去盆裡清洗乾淨,輕柔的為她擦臉。
張氏愜意的枕著軟枕,任由紫菀將香膏抹在臉上。
“嗯,這就對了。”張氏慵懶地道:“明日便將她們三個都叫過來,我倒想看看她們三個誰最先沉不住氣。”
紫菀輕柔的為她揉著太陽穴,“聽說今日老夫人罰常姨娘跪了好幾個時辰,兩條腿都青了。”
“那不正好?”張氏眯著眼睛道:“一隻山雞,也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看看,自己究竟幾斤幾兩?”
說到這裡,她冷笑一聲,“伯府豈是她想進就進的,這點懲罰,能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