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蕊嚇出一身冷汗,趕緊上前扶著她起來,“娘子,娘子你摔著沒有?”

常落瑤裙子已經溼透,站起身來裙襬便淌下水來。

春蕊也顧不得了,扶著常落瑤回青楓苑。

秋日的雨雖然來的急,但好在沒有雷鳴電閃。春蕊將傘全部斜到常落瑤那邊,自己轉瞬便淋得透溼。

等到了門口,守門嬤嬤趕緊上前攙扶,兩人把常落瑤扶到屋裡,春蕊顧不上自己,趕緊給常落瑤換了衣服,又用帕子給她擦了頭髮。

守門嬤嬤已經去廚房端了薑湯紅糖水過來,春蕊看常落瑤木然地坐在桌前,喊著她也沒有回應,便溫言道:“娘子,秋日的雨寒涼,這薑湯你好歹喝兩口,驅驅寒氣。”

常落瑤抬頭雙眼無神地望著她,“春蕊,你說我這次是不是錯了。”

“娘子沒有錯,娘子只是看不開。”春蕊勸道:“這府裡規矩多,世子就算有心相護,也要靠娘子自己多寬心一些。”

“我說的不是這個。”常落瑤喃喃道,如果知道是這樣,自己還會不會選擇做妾。

春蕊一臉茫然,“娘子指的是什麼?”

常璐瑤望著她還在滴著水的頭髮,恍然笑著搖了搖頭,“沒什麼,你先去換身衣服把頭髮擦乾吧。”

春蕊看她喝了一小碗薑湯,放心了些。

她接過常落瑤遞過來的空碗,道:“娘子,那我先去換身衣服,你若累了,就先歇著。”

常落瑤點點頭。春蕊走出屋子,守門嬤嬤還候在門口,看到春蕊,小聲問道:“娘子無礙吧?”

“無礙,”春蕊道:“你聽著點,我去換身衣服。”

嬤嬤點了點頭,“春蕊姑娘快去,著秋日的雨比不得夏天,受了寒就不好了。”

春蕊急急走了,嬤嬤嘆了口氣,就聽裡面常落瑤道:“誰在外面呢?”

嬤嬤趕緊滿臉堆笑地推開門,“娘子,有什麼吩咐。”

常落瑤看了她一眼道:“嬤嬤姓什麼?”

“姓李,”李嬤嬤捧著笑道:“娘子是不是餓了,我去讓廚房熱點飯菜過來。”

“不必,你去讓廚房燒點熱水來,我要沐浴。”

“沐浴?”李嬤嬤勉強笑道:“這天下著雨,萬一受了涼......”

“我每日沐浴習慣了,不沐浴睡不著,你去讓人送了熱水來就行。”常落瑤懶得說話,便拿了一把小矬,對著燈磨著指甲。

李嬤嬤見她這樣,只得去傳廚房燒水。

等春蕊換了衣服將頭髮擦得半乾過來,廚房也正好送了熱水過來。

春蕊伺候著常落瑤洗澡,常落瑤泡在熱水裡,僵硬的身體慢慢放鬆下來,“春蕊,你去拿些玫瑰花瓣過來,我喜歡聞那股香味。”

春蕊去外面箱子裡拿了一個香包出來,這還是娘子從外面帶來的,承安伯府並沒有為姨娘們準備這些沐浴的花草。

鮮豔的花瓣在氤氳的水汽中綻放開來,襯著常落瑤白玉一般的肌膚,春蕊卻只覺得鼻子發酸。

常落瑤沐浴完,換上乾淨的中衣,躺在榻上,任由春蕊替她燻著頭髮。等常落瑤響起細細的鼻息,已經過了寅時。

春蕊終於舒了口氣,拿了被褥鋪在腳蹬上,側身躺下,剛眯了不一會,天便亮了。

常落瑤這一覺睡得十分踏實,一直到陽光照在窗欞上,她都還沒有醒。

春蕊有點心急,只得到屋裡叫醒她:“娘子,娘子起床了,給承安伯夫人和世子夫人請安的時間要到了。”

“唔。”常落瑤翻了個身,迷迷糊糊道:“不要吵,再讓我睡一會。”

春蕊道:“娘子不要再睡了,秋姨娘和冬姨娘都過去了。”

常落瑤用手捂著耳朵,依舊眯著眼。

春蕊沒有辦法,只得出來。

張氏一大早便到了承安伯府夫人屋裡。承安伯夫人梳著高髻,穿著一件綠色織金紗衣,越發顯得雍容華貴。

“識秋,三個姨娘都過來了嗎?”

張氏道:“秋姨娘和冬姨娘已經過來了,只有常姨娘聽說還沒有起來。”

承安伯夫人撇撇嘴,“果然輕佻。識秋,你也要多費點心,府裡的規矩該守還是要守。”

“是。”

承安伯夫人和張氏走了出來,秋姨娘和冬姨娘已經站在院子裡,看到她們,兩人趕緊屈膝施禮。

“嗯,”承安伯夫人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倨傲地道:“你們既然進了承安伯府,就要守府裡的規矩,謹言慎行,輔助世子夫人打理好侯府。”

秋姨娘和冬姨娘低首道:“是。”

承安伯夫人看了兩人一眼,笑了笑,朝後面的丫頭道:“冬梅,你把我準備的簪子賞給兩位姨娘。”

冬梅便拿著兩個盒子遞給秋姨娘和冬姨娘一人一個。

兩人道了謝,承安伯夫人道:“你們先退下,識秋陪著我去院子裡走一走。”

張氏陪著承安伯夫人進了院子,秋日的院子已經有了些微蕭瑟的模樣,特別是院子裡的幾棵樹,已經開始落葉。

承安伯夫人走了一陣,突然道:“這都日上三竿了,常姨娘還沒有過來,她把承安伯府當成什麼了?”

“常姨娘長得嬌俏,世子對她又是不同一些,她性子驕矜一點也是難免的。”張氏拿著一把紈扇,笑著輕輕搖了搖。

“哦,我倒要看看她怎麼個驕矜法。”承安伯夫人道:“我們去青楓苑。”

張氏為難道:“母親,世子對她可是不一般,若是因為這點小事罰了她,世子回來怕是要不高興了。”

“小事?”承安伯夫人冷哼一聲,“才進門就敢如此,若是今後有了一男半女,那還不是要上天了。

識秋,你就是太賢惠了,這樣狷狂的性子,若不好好壓一壓,以後更是不知所以了。”

張氏低眉順目道:“母親說的是。”

承安伯夫人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是故意為難她,是她自己做事不知輕重。”

張氏點了點頭,“母親一向寬厚,是常氏太過了。”

承安伯夫人點點頭,嘆氣道:“走吧。”

張氏不說話,只是跟在她後面到了青楓苑。春蕊看到承安伯夫人面色不善和張氏一起走進了院子,心裡暗道不好。

她走上前來,低頭屈膝施了一禮,“老夫人,世子夫人。”

承安伯夫人鼻子裡哼了一聲,道:“常姨娘呢,還要我親自來請她嗎?”

“娘子昨夜有點不舒服,睡得晚了些。”春蕊道:“娘子害怕自己的病容嚇著老夫人和世子夫人,今日一早便暗暗垂淚,不敢去給夫人和世子夫人請安呢!”

承安伯夫人看了春蕊一眼,面色緩和了些,“既然如此,有沒有請大夫過來看看。”

春蕊還沒有答話,張氏便道:“我聽說昨日常姨娘因為世子沒有過來鬧脾氣,大半夜的去外面淋了雨,是不是受了風寒了。”

春蕊還沒答話,承安伯夫人臉色就難看起來,這像什麼話,一個姨娘,嫡妻還沒怎樣呢,她居然就鬧上了。她板著臉道:“你去告訴常姨娘,既然她目無尊長,不願意過來請安,這幾日就不用過來請安了,好好去祠堂裡跪著,面壁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