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奕看了蓮真一眼，淡淡道：“我和雲兒剛要出去，你身體不好，在院子逛一逛就回屋去吧。”
蓮真走到慕景奕面前，嘟著嘴道：“景奕哥哥，你怎麼能取了夫人就不要妹妹了，以往可從來沒見你這樣對我？”
她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十多歲的少女，又正是最嬌豔的時候，這樣一副嬌嗔的樣子，要多嫵媚有多嫵媚。
常落雲抬起頭，裝著看天上的浮雲。慕景奕皺了皺眉，“蓮真，我和雲兒有正事。”
“有正事就不理我了嗎？”蓮真眼裡浮起一層水霧，“景奕哥哥，我今日就是要問問你，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我沒有不理你，只是你大了，自然該有所避諱。”
“你騙我，”蓮真道：“我來了侯府這幾日，你重來沒有問過一聲，如今遇到了，也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我究竟怎麼就遭你厭煩了。”
慕景奕一把抓住常露雲的手，語氣越發冷淡，“蓮真，我今日真的有事，你不要無理取鬧。”
蓮真視線停留在慕景奕拉著常落雲的手上片刻，恍然一笑道，“我明白了，我在你心中做什麼都是無理取鬧，既然這樣，景奕哥哥。”
蓮真抬起頭望著慕景奕擠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只是，這個笑容卻讓人怎麼看怎麼覺得悲涼，“我不嫁給你了，我們還是做兄妹，你永遠做我的哥哥，既然是兄妹，你便不會躲著我了罷。”
慕景奕嘆氣，“在我心裡你就是我的妹妹，我何須躲著你？”
“那好，”蓮真道：“我如今病也好了，你答應我在我回承安伯府前帶我去明湖看一次燈火，就如同小時候阿孃和姨母帶我們去一般。”
“蓮真，我們現在不是小時候，”慕景奕道：“你想去看燈火，以後自然有人會陪你去，但那個人不會是我。”
“為什麼就不能是你？哥哥陪著妹妹去看燈火不是很平常的嗎？”蓮真不敢相信，“景奕哥哥，你真就要做到這樣絕情。”
“你回去吧，”慕景奕拉著常落雲往外就走。
蓮真愣愣的看著他的背影，眼淚簌簌落了下來，“他真的要做到這樣嗎？紅玉，我本想著我不嫁給他了，他就還是我的哥哥，就算不寵著我，我也能時時看到他。他當真要做到如此嗎？”
“姑娘，”紅玉難過的勸道：“侯爺恐怕是真的有事。”
“他若真的有事，怎麼會帶著常四，他是在騙我呢！”蓮真喃喃道：“他是真的要跟我劃清界限了。”
紅玉不知道說什麼。蓮真擦了眼淚，默默站了一會，道：“但我不後悔，我已經努力過了，努力了便不留遺憾了。”
常落雲任憑慕景奕拉著她出了侯府大門，坐到馬車上，她依然沉默不語。
好一陣，慕景奕道：“雲兒，你是生氣了嗎？”
常落雲望著他民唇一笑，“我的夫君坐懷不亂，我為什麼要生氣。”
慕景奕凝視她良久，“這一生有你，足以！”
常落雲雙手放在膝頭，含笑看著慕景奕。他穿著玄色道袍閒閒坐在那裡，膚色不算白，但臉部輪廓剛毅有力，舉手投足沉穩中透著閒適有度的氣度。
“怎麼這樣看著我？”慕景奕含笑問。
“我在想，除了蓮真姑娘還會有多少姑娘心悅於你。”常落雲用手撐著頭，靠在靠枕上。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雲兒心悅我。”常落雲淡淡地道，“雲兒心悅我嗎？”
常落雲反倒紅了臉，慕景奕看著她一笑，低頭端起面前的茶壺續了盞茶，“蓮真自小被寵壞了。”
“蓮真姑娘雖然任性一些，倒也是個爽快人。”常落雲道：“蓮真姑娘只是當局者迷。”
慕景奕端著茶杯呷了口茶，“瓊林苑今年的菊花開得比去往年都好，倒是值得一看。”
常落雲知道他是不想再說蓮真的事，便也笑著道：“青州也有重陽節賞菊的習俗，但我也只是小時候跟阿孃去過，青州的菊花哪裡開得好，已經忘記了。”
“如今你到了臨都，每年重陽節，我都可以陪你賞菊。”慕景奕道：“青州的菊花，不賞也罷。”
常落雲便笑了起來。
兩人說了一會話，便到了瓊林苑，慕景奕將常落雲攙下車。
秋日的瓊林苑和夏日的不同，夏日是滿目蒼翠，而秋季卻是多了幾分蕭瑟。但瓊林苑的菊花是真的好，不僅品種多，而且種的也多。
常落雲賞花又和別人稍有不同，別人賞花圖的是賞心悅目，常落雲說是賞花，更多的卻是觀察，菊花花瓣的形狀，脈絡的走向，包括一片枯葉，都要細細察看。
慕景奕也不催促，她駐足看，他便在旁邊等。
這樣過了一兩個時辰，一片花圃才走完。常落雲臉色緋紅，用手帕擦著臉上細密的汗珠，一雙眼睛卻比平日越發閃亮，“你相不相信，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不同的菊花。”
“我相信。”慕景奕將手中的橘子細細撕去筋膜遞給她。
常落雲接過放在嘴裡，“等我回去便可以畫好幾幅華樣子了。”
“雲兒，青州的名繡坊，暫時關了吧。”慕景奕將手中剝好的橘子遞給常落雲。
常落雲接過橘子遲疑了一下，才放到嘴裡嚥下，“好，我跟延慶叔說，讓素錦和吳媽到臨都來。”
“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嗎？”慕景奕停下腳步望著她。
“我相信侯爺，”常落雲道。
相信？慕景奕心裡一震，就這麼簡單。見她答應的這樣乾脆，他反而有點汗顏。
為了別人的幾句話，讓她放棄自己最喜歡的事情，自己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如果你不願意關，開著也可以。”慕景奕道：“一個繡坊而已，也不算什麼？”
“侯爺說關了就關了吧，”常落雲淡淡地道：“如今名繡坊才剛起步，也沒有什麼捨不得的。”
“雲兒，”慕景奕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侯爺是我的夫君，我自然相信。”常落雲莞爾，“難道侯爺會害我不成？”
“自然不會。”慕景奕道。只是，能夠被她無條件相信，便覺得要越發對她好才不辜負她的信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