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心思
張氏愕然。
說是一起吃一頓飯，實際上仍舊分了兩桌。
常落雲陪著江氏和常落霞在西院擺了一桌，慕景奕則陪著常寬常璞在外院吃酒。
一頓飯畢，常落雲送江氏和常落霞出來，常璞沒有看到張氏，只當是常落雲留著她有話要講，心裡多少有些安慰。
雲兒說話雖不留情面，但畢竟心裡還是有他這個父親的，要不然也不會獨獨留了張氏在房裡。
這樣一想，他臉上便不覺顯現出來，笑著道：“大哥和嫂子先回去，雲兒定是有話要跟內人說，我等她出來一起回去.”
江氏並不知道張氏也來了竹溪巷，一時有點懵。
常落雲抿唇笑道：“父親快請回吧，張氏剛才說她身體不適，我已經讓人將她送回去了.”
常璞一愣，“身體不適，她來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或許是受了風寒也不一定.”
常落雲道：“這會估計已經到家了.”
常璞一張老臉有點掛不住，常寬看他如此，便道，“既然張氏不舒服，你還是快回家看看才是.”
常璞抻袖擦了擦額，沒有說話，悶悶上了馬車。
張氏此時坐在屋裡氣不打一處來，這算什麼事，原本想著再怎麼不濟，既然自己開了口，她一個姑娘家，總是不好拒絕，多多少少也能給點。
哪裡知道，她一毛不拔不說，還好一頓排揎。
張氏哪裡吃過這樣的癟，越想越氣，便將面前的茶盞重重放在桌上，拿下人出氣，“這屋裡人都是死了的嗎？茶水冷得像是冰稜子，也不知道換一下，若嫌棄這裡不好，明日一併發賣了去.”
下面伺候的丫頭嚇了一跳，這茶水也才續上沒有多久，就算是不熱，但也還溫著，怎麼就成了冰稜子。
肯定是在哪裡受了氣，不好明說，拿她們撒氣。
老爺也不知怎麼了，看人的眼光越來越差，以前的裴娘子就算了，現在的張娘子，連裴娘子都不如，真是走了一個狠的，來了一個更狠的。
丫頭心裡吐槽，面上卻不敢觸她黴頭，趕緊上前，將茶盞端起來，轉身去換熱茶。
常璞剛好進門，想著飯桌上慕侯爺對自己尊敬有加，他臉上便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雖然慕景奕是自己的準女婿，但這個女婿可是赫赫有名的長平侯。
若是早知道雲兒能夠真的嫁給長平侯，自己就該從小對她好一些。
“嘭——”
丫頭慌慌張張也沒抬頭，迎面便撞在剛邁進門檻的常璞身上。
一盞茶水一滴不剩的傾在常璞身上，那茶杯從他身上落下來，骨碌碌一直滾到張氏腳邊。
“老.爺..”
趴在地上的丫頭不顧自己摔傷的膝蓋，趕緊端正地跪在地上，嚇得面色蒼白，瑟瑟發抖。
張氏越發窩火，急上前兩步，一腳踹在丫頭心窩上，“我就說你個不長眼的，整天慌慌張張，是鬼攆來了嗎？”
丫頭不敢頂嘴，只是捧著心口嚶嚶低頭哭泣。
常璞皺眉道：“多大點事，也犯得著這樣.”
他轉臉對丫頭道：“你也下去吧.”
丫頭如蒙大赫，趕緊出了屋。
張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哼道：“老爺是越來越慈善了，這樣沒有規矩的下人，就該狠狠教訓一下.”
常璞看著自己滴水的衣服，閉了閉眼，“雲兒說你身體不適，這下好些了嗎？”
“老爺看我這樣像是身體不適嗎?我這是心裡不舒坦.”
張氏捏著一塊帕子，抵在胸口，大聲道：“我雖是繼室，但好歹也是三媒六聘娶進來的正頭娘子，她不顧尊卑長幼倒也算了，還這樣欺辱我.”
老爺———”張氏突然哭天搶地地撲到常璞懷裡，“她這樣欺負人，這是不給我活路啊！”
常璞想要將懷裡粘著的張氏推出去，奈何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襟，眼淚鼻涕全都往他身上擦，“老爺，你見過誰家姑娘出嫁，將孃家搬的水衝樣乾乾淨淨的，她既然做得，我難道還說不得了？”
常璞一臉為難，“那些都是她的，她拿去也是應該.”
“呸，”張氏抹了把臉，衝常璞道：“你這話也就是哄哄我罷了，若是換了一個人，還不得鬧到衙門去。
“其餘的倒也算了，我問你，常家鄉下的莊子，你也不想要了.”
常璞眼皮跳了跳，鄉下的莊子，他自然是想要的。
但裴氏已經典當了出去，他如何要得回來。
“那兩個莊子，她帶又帶不走，你是她父親，難道不會跟她說幫她管著.”
張氏一直眼饞那兩個莊子的產出，“幫她管著，莊子還是她的，她能損失什麼？沒得像現在一樣，白白便宜了外人。
那兩個莊子產出，我們一年的嚼用也足夠了，這家裡光靠你那點俸祿，還不得喝西北風.”
常璞心動了動。
張氏人雖然潑辣，但說的這些話也不是沒有道理，雲兒如今人在臨都，鄉下的莊子只是幾個下人守著。
若是由張氏管著，莊子還是雲兒的，只是產出算在常家頭上，這完全是一舉兩得。
張氏看他有了鬆動，臉色也緩和了一些，“老爺只說我無理取鬧，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這麼大一家子人，要吃要喝，光是老爺拿回來的那點俸祿，還不夠你在外打點的。
我家裡雖然不富裕，但也是嬌滴滴養大的，什麼時候經過這些事情。
若是家裡寬裕，我照樣可以做到溫婉賢淑，又何至於變成如今這樣子.”
常璞看她說得懇切，心裡想想也是。
以往裴氏在的時候，好歹還有些產業。
但現在的常家，只有一個空殼子，也難怪張氏不滿。
常璞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你為難，但你性子也忒剛強了些。
也罷，雲兒不是個不講情面的，只是我以前對她疏忽了些，讓裴氏傷了她的心。
如今只要哄著她點，想必莊子的事情，她也不會太計較.”
張氏一聽，心下暗喜。
常四不給她臉也就算了，她不可能連她父親的臉面也不給。
若真如此，她便坐實了不孝的名聲，那今後，她在侯府的日子怕也不好過了。
誰會護著一個不孝順長輩名聲不好的媳婦。
張氏想到這裡，心裡終於好受了些。
她雙手繞過常璞的脖子，一臉嬌笑道：“老爺，你看你這衣服也溼了，待奴家去找件衣裳給你換上.”
常璞看了她這個樣子，突然打了一個哆嗦。
“不了，你今天也累了，早點歇息吧.”
話沒說完，他已經趕緊往屋外走去。
張氏看著常璞慌張往外而去的身影，使勁絞著手絹，鼻子裡冷哼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