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玉略微有些尷尬,紅著臉說,“大概是好了點,今日突然說想見夫人。”
常落雲淡淡道:“我這剛從外面回來,你先回去,我等會過來。”
常落雲回到屋裡,碧煙邊伺候洗漱邊不平道,“我看蓮真姑娘就是針對夫人,哪有看見別人不病,看見夫人就病的理。”
常落雲一臉平淡地在盆裡淨了手,接過碧煙遞過的帕子擦乾,“她說有病就有病,這有什麼不相信的,我們跟一個有病的人計較什麼?”
碧煙低聲道:“也不是計較,只是覺得她這病得也是蹊蹺。”
常落雲一雙晶亮的眼睛含著笑意,“我們碧煙長大了,也開始有心眼了。”
碧煙紅了臉,“這算什麼心眼,讓人一眼就看穿的伎倆,偏生老夫人還相信。”
常落雲從淨房走了出來,她穿著素花襦裙,外面一件半袖紗衣,更顯得嫻靜姣好。
“蓮真是母親的親侄女,她對她的感情自然親厚一些。你去取個香包出來,等會送給蓮真姑娘。”
碧煙答應著取了香包出來,常落雲便出門往晴翠閣去。
剛到門口,紅玉便跑了過來,“夫人可是來了,我們姑娘已經問了好幾次了。”
常落雲笑道:“你們姑娘這麼著急,不會是情緒有異吧!”
紅玉尷尬地笑著道:“夫人說笑了,姑娘大概有事要跟夫人說,所以急切了些。”
常落雲走進屋裡,蓮真正坐在對著門的桌旁,看到常落雲,她掀了掀眼皮,“嫂嫂現在真是金貴,我這是請都請不上門了。”
常落雲微微一笑,坐在她對面,“不是我金貴,是蓮兒姑娘金貴。”
蓮真不屑,“我自然比你金貴,至少我想要什麼從不掩飾,不像你,明明跟我說過不願意嫁到侯府,轉身卻讓景奕哥哥娶了你。”
“這麼說來,蓮兒姑娘是承認自己沒有病?”
“你,”蓮真起身一半又坐下,“我有沒有病關你何事?”
“如果有病,自然是用有病的法子對待,敬而遠之的好,如果沒有病,”常落雲慢條斯理地道:“我們倒是可以推心置腹的說說話。”
“你所謂的推心置腹我不相信。”蓮真嗤笑,“虧我還真的相信了你,若不是你在景奕哥哥面前進了讒言,他怎麼會不理我。”
常落雲淡笑,“慕侯爺為什麼不理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世上有很多事情勉強不得,蓮兒姑娘冰雪聰明,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和景奕哥哥不一樣,我和他打小就認識,”蓮真柳眉一豎,道:“若不是他聽信了你的話,怎麼可能連個平妻的位置都不肯給我?”
“蓮真姑娘當真和侯爺打小就認識?”
“我還會騙你不成,”蓮真臉上有了點驕傲。
“我自然不認為蓮真姑娘會騙我,”常落雲莞爾一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只是既然你與他打小就認識,你就應該知道侯爺是什麼樣子的人,他若認定的事情,豈是別人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
蓮真愣了愣,怔忡了一下。
她當然知道慕景奕心志堅定,要不然也撐不起偌大的侯府。
“你不能把侯爺的冷淡遷怒到我身上,這不公平。”常落雲道。
蓮真若有所思,沒有說話。常落雲便笑著將香包拿了出來,“這是我們青州特有的茉莉香,你留著玩。”
蓮真接過,翠綠色包邊珠光粉的緞面香包,寥寥繡著淡綠色的蘭花,看似平常,但那綠色卻是比一般的綠色更鮮豔一些,也讓這香包顯得更為精緻。
香包裡一股清雅的花香沁人心脾,蓮真自嘲道:“你這人也不是沒有什麼優點,就這刺繡手藝,我便是一輩子也趕不上。若是早知道景奕哥哥喜歡這個,我從小就該好好學學。”
常落雲看她的樣子,不禁笑了。
蓮真也不羞惱,“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你說的很對,”常落雲道,“這樣說來,蓮真姑娘的病好了。”
“好沒好難道你看不出來,”蓮真訕訕道:“我只想知道不讓我進侯府是你的主意還是景奕哥哥的主意。”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主意。”常落雲道。“我阿孃離世後,我便發誓,我要嫁的男子這輩子不得納妾,若不能滿足這一點,我不嫁也罷。”
蓮真撇撇嘴,這世上哪裡有這樣的男子,就算口頭上答應,心裡未必會這樣想。“所以景奕哥哥拒絕我,主要還是因為你的緣故?”
“我只是跟他表明了我的態度,至於他怎樣做,那是他自己的事。”
“那要是我求你呢,你可願意幫我?”蓮真問。
“不願意,”常落雲直接道:“我剛剛已經說過,我不可能讓我的丈夫再娶別的女子,就算納妾也不行。”
蓮真有點沮喪,“你倒是爽快人,只是太小氣。”
“我一直都很小氣,”常落雲道:“現在,蓮真姑娘可還有事要問。”
“沒有了,你都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再要厚著臉皮求你就是不知趣了。”蓮真道,“但我可以去問景奕哥哥,我自己去問他,讓他親口告訴我。”
蓮真悵然笑道:“我從小就以為長大後是要嫁給他的,沒想到他卻娶了你。”
“你可以去問問他。”常落雲道:“至少問明白了,心裡便不留遺憾。”
蓮真看著她,“你不介意我去問景奕哥哥?”
“我為什麼要介意,問問而已。”常落雲露出一口玉白的牙齒,“若是你去問一下我都不放心,那我豈不是太庸人自擾了。”
蓮真古怪的看了她一眼,“常四,我剛到侯府的時候其實是挺不屑於你的,我想著景奕哥哥能夠娶你,多半是為了信守承諾。
所以我用盡了各種法子住進侯府,就是想跟你比一比,景奕哥哥心中究竟在乎的是你還是我?”
常落雲靜靜看著她,“那現在呢?”
“現在,我明白了,也許景奕哥哥娶你,是真的心悅於你,說是不納妾不娶平妻也可能是出自真心。”蓮真有點茫然。
“那你還去不去問侯爺?”常落雲笑的雲淡風輕。
“要,自然是要,起初不敢去問,是害怕他拒絕我。”蓮真道:“現在我敢去問,也是想給我自己一個答案。”
“也許說開了,他就還是我的哥哥,我還可以做他的妹妹,而不是像如今這般,連面也不敢一見。”蓮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