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都離青州太遠,為了不讓常落雲大婚時太辛苦,慕景奕專門在青州買了宅子。
常落雲從常家出門後,便直接去青州的宅子,第二日才回臨都。
雖然是臨時買的宅子,但裡面佈置卻也十分精緻,就是想著若是以後常落雲回青州,也是能住的。
知道是慕景奕大婚,青州的名門望族還是紛紛前來賀喜,雖然設席不多,卻也是熱鬧。
將常落雲送到新房後,慕景奕便去外面招呼客人。
等到室內終於安靜下來,常落雲揭開蓋頭。
“姐姐,你要嗎?”一個四五歲的女孩站在她對面,攤開的手裡放著一塊已經開始融化的芙蓉糕。
“楚玉,你怎麼會在這裡?”常落雲奇道。
“我跟姑姑過來的,姑姑出去了,我擔心你餓,所以藏了這個。”楚玉睜著一雙晶亮的眼睛看著常落雲。
常落雲笑著從她手裡拿過糕點放進嘴裡,糕點帶著溫熱,糖皮變得稀軟。常落雲細細嚼了嚥下,“這是誰做的糕點,味道不錯。”
楚玉受到鼓勵,眼睛發亮,“這是姑姑做的,我也覺得味道很好,所以專門給你留了一塊。”
“告訴你姑姑,下次我回來,再做一些,我喜歡吃。”常落雲用帕子擦乾淨手。
“伸過來,”她說。
楚玉將一雙粘著糖稀的手伸到常落雲跟前,常落雲給她擦了,“好了,下次吃玩糕點記得洗手。”
楚玉認真的看了她片刻,“姐姐,你嫁人了我是不是就不能再叫你姐姐了?”
“為什麼?”
“我聽輕羅姐姐跟碧煙姐姐說,以後要叫你夫人。”
“楚玉可以一直叫我姐姐。”
“真的嗎?”楚玉高興地道,隨即又黯然:“可是姐姐要去臨都了,我就算叫了姐姐你也聽不見了。”
常落雲將她拉到身邊,“姐姐聽得見,況且姐姐就算到了臨都,也會想你們的。”
慕景奕進屋,看到常落雲跟一個小女孩正說著話,愣了愣。
“侯爺,”楚玉已經轉過身,朝著他像模像樣的屈膝行了個禮。
慕景奕唇角翹了翹,“楚玉?”
“侯爺認得玉兒?”楚玉語氣裡是欣喜。
“你姐姐身邊的人我都認得。”慕景奕溫和地說。
常落雲看他一眼,她可沒有跟他說過楚玉的事。
慕景奕將桌上的糖果抓了一把給她,“你茜紅姑姑在外面等著呢,你快去吧!”
楚玉又朝著慕景奕和常落雲行了禮,脆聲道:“願侯爺和姐姐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慕景奕含笑望著她,“快去吧。”
楚玉才轉身跑出去了。
屋門被關上了,那燃著的燭焰突然跳了跳,爆出了一朵大大的燭花。
慕景奕坐到常落雲身邊,笑著注視常落雲,“雲兒,如今我們便真正榮辱與共,相攜一生,今後,就算你後悔,亦是再難回頭了。”
“雲兒不後悔,侯爺多慮了。”常落雲道。
“叫我景奕。”慕景奕含笑注視著她。
常落雲臉色微紅,沒有說話。
慕景奕握著她的手,正要說話,門被敲了兩下。
永昌侯夫人帶著兩個俊俏的丫鬟走了進來,“侯爺,夫人,這是子孫餑餑和合巹酒。”永昌侯夫人一臉喜氣,“願侯爺和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永昌侯夫人又說了幾句吉利話,便出去了。
慕景奕和常落雲坐在桌前,喝了合巹酒,常落雲便拿起筷子要去夾子孫餑餑,慕景奕笑著道:“這也就是應個景,你若不喜歡吃,咬一口就是了。”
“我從早上餓到現在,就算再不好吃的東西,吃在嘴裡也是香的。”她夾起一個餑餑,咬了一大口,感覺也沒有那麼難吃。
慕景奕笑著道,“知道你餓著,我給你備了好吃的。”他開啟門,梁啟便走了過來,遞給他一個食盒。
慕景奕將食盒放在桌上,開啟蓋子,一樣一樣將菜端出來,“知道你喜歡吃盛樓的菜,我這次專門請了盛樓的廚子過來,給你做這麼一桌。”
常落雲不敢置信的望著他,“盛樓的廚子,從臨都請到青州?”
“怎麼,不喜歡。”
常落雲望著殷紅的櫻桃煎,熱騰騰的水晶肘子,眼裡滿滿的笑意,“這麼好吃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不喜歡。”
她用勺子舀了一勺櫻桃煎放在嘴裡,眯著眼睛陶醉道:“能在這個季節吃到櫻桃煎,也只有盛樓能做到了。”
慕景奕微笑看著她,“只要你喜歡,冬日吃櫻桃煎也是可以的。”
“我可不敢這樣奢靡,”常落雲慢慢將一盞櫻桃煎吃的乾乾淨淨,“偶爾為之即可,時常如此便是奢靡過了。”
慕景奕笑著道:“雲兒說的是。”
常落雲吃完櫻桃煎,又開始拿著筷子慢慢吃著桌上的菜餚,“你也知道楚玉的事,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誰家會將孩子丟棄,如今青州流民漸多,誰知道這樣太平日子還能過多久?”
慕景奕深深望著她,“如今邊境形勢也不容樂觀,外敵屢屢犯境,而朝中多是求和之聲,如此下去,蘄國危矣!”
“當今聖上重文輕武,只是,百姓要受苦了。”常落雲安安靜靜吃著飯菜。
慕景奕望著她,沒有說話。
屋外,碧煙用手肘拐了拐輕羅,“哎,你說別人新婚夜甜甜蜜蜜,怎麼姑娘的新婚夜就知道吃?”
輕羅道:“吃有什麼不好,這世上,誰能離得了吃。”
“也是,”碧煙傻笑道:“侯爺為了姑娘這口吃的,也是費了不少心思,從盛樓請廚師倒是其次。知道姑娘喜歡櫻桃煎,硬是用冰塊冰著將櫻桃醬一路從臨都運到青州,也不知道一路費了多少人力?”
“那是侯爺看重姑娘。”輕羅道:“重要的不是這櫻桃煎,重要的是這份心思,就難得。”
“我當然知道,”碧煙與有榮焉,“我們姑娘那麼好的人,自然當得起侯爺這份寵愛,別說是一份櫻桃煎,就是天上的星星,姑娘也當得。”
輕羅捏了捏她的臉,哭笑不得,“姑娘被侯爺看重,我們都高興呢。”
碧煙抻著袖子擦了擦眼,笑中帶著哭音,“你不知道,姑娘小時候受了多少苦,如今終於好了,我自然比你們更替她高興。”
輕羅無奈地看著她,“我們都知道你跟姑娘親近,你就不用時時提醒了。”
碧煙破涕為笑,“我只是高興,誰時時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