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纖細卻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子楚細弱的手腕上。

安郡王妃緊張的盯著那隻手的主人,等手指收了回來,她才略有些緊張的問:“胥神醫,世子的病怎麼樣?”

羽綸氣定神閒的站了起來,“世子的病根是被某些物質刺激所致。他平日發病時,身上是否會起一些赤色或紫色的斑點。”

郡王妃點了點頭,憂心道:“確實如此,在來臨都的路上,他也病過一次,雖然病情兇險,卻沒有如以往發病一般出現斑點。”

來臨都路上那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常四姑娘的多依果管了用,反正來臨都這麼久,子楚反而沒有像在青州一樣容易生病。

“這病是否是春季容易發,而過了春季又會好一些?”

郡王妃眼睛一亮,覺得終於看到了希望,“神醫果然醫術了得。世子這病確實開春季節發的頻繁些,不僅身上有紅斑,而且一咳嗽就喘,嚴重時,便會發熱。

神醫可有法子治好。”

羽綸拿出一個白瓷細口瓶子,遞給郡王妃,“世子的病無藥可治。”

“無藥可治?”郡王妃眸色一暗,狐疑地接過了羽綸遞過來的瓶子。

“世子的病主要是身體太弱所致,我給你的是一瓶強身健體的丸藥,你只需每日清晨讓世子服一粒,一個月後,他的體質會有改善。”

郡王妃緊緊握著手中的細瓷瓶子,不敢置信的問,“就這麼簡單?”

“這丸藥只是一方面,你可以給世子找一個好點的師傅,讓他習武。這比丸藥效果要強百倍。

等他身體足夠強健,他這病慢慢也就斷根了。”

郡王妃心裡半信半疑,子楚的身體難道還能習武。

記得在他一歲多時,第一次發病,把她嚇得要命。她不眠不休守了他好幾夜,從那之後,她便把這孩子看的越發寶貝。

天冷了,怕吹著風受寒,只能在屋裡待著。天熱了,害怕熱著中暑,也只能在放了冰的屋裡待著。

一年四季,就這樣精心調養這,子楚還是越來越羸弱。

如今,胥神醫居然讓他去習武?

“母妃,我覺得神醫說的可以一試。”子楚認真的看著安郡王妃,“到臨都半個月來,我天天都去看錶哥他們蹴鞠,不僅沒有發病,反而覺得身體輕盈了許多。”

安郡王妃一看,可不是,雖然來臨都後子楚曬黑了一些,但比起在青州蒼白的臉色,如今臉上似乎有了血色,人也精神了些。

羽綸笑著說:“若世子喜歡蹴鞠,也可以去學蹴鞠,只不過注意循序漸進就好。”

子楚一雙眼睛亮如星辰,“胥神醫,我真的可以蹴鞠嗎?”

“當然,”羽綸溫和地說,“只是一開始不要太激進了。”

郡王妃也笑了起來,“神醫,除了服你給的丸藥和習武蹴鞠,不知道還要注意一些什麼事項?”

“青州氣候溫暖,溼氣較重,花木繁盛,容易引發世子疾病。若是郡王妃不著急回去,我倒是建議世子在臨都多住一段時間,等世子身體好一些了再回青州。”

郡王妃點點頭,“只要能治好世子的病,在臨都住上一兩載也無妨。”

“我回去後會另配置一劑藥丸,世子發病之初可以服用。”

郡王妃道:“那就有勞神醫了,只是不知道今後要去哪裡找神醫?”

胥神醫行蹤不定,郡王妃好不容易才找到,生怕一不注意,又聯絡不上他。

羽綸笑笑,“等我把藥丸做好,自然會給世子送過來。”

郡王妃原本還想問問他住在哪裡,但想想又算了。大凡真有能耐之人,總事多多少少有一些怪癖,他既不願意說,那就算了。

下次要是真要找他,她再去求慕侯爺就是。

——

羽綸從永昌侯府出來,徑直去了長平侯府。

他也不從大門走,而是徑直翻過院牆,熟門熟路的直奔慕景奕的住處而去。

梁啟知道慕景奕和他的交情,只是撇撇嘴,自去取茶點。

羽綸掀開簾子徑直進了慕景奕書房,自己端起案上的茶壺倒了一甌喝下,“這回,你總是沒有事了吧?”

一個月,找了他兩次,除了慕景奕也是沒人能請得動他了。

慕景奕淡淡笑著道:“怎麼樣?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

“我可不想。”羽綸盤腿做到慕景奕對面,拎著茶壺,搖了搖,苦笑道:“你明知道我要來,就是這樣打發我的?”

“正是因為知道你要來,我才拿了一個小些的茶壺。”慕景奕笑著道:“要不然你把我的茶喝飽了,還怎麼喝我專門給你備的新茶。”

“這還差不多。”羽綸笑著,將茶壺放在案上。

梁啟已經端著托盤進來,裡面一個茶壺,另外還有兩碟點心。

“都是你喜歡的,”慕景奕淡笑道:“知道你怕吵,我特意讓梁啟去盛樓買了回來。”

羽綸端著茶壺往茶甌裡注滿了茶,喝了一口,才拿了一塊點心吃著,“景奕,你真決定要留在臨都了?”

“家母已老,侯府又只有我一個獨子,我若再去巡邊,便是真的不孝了。”慕景奕唇角上揚,神情慵懶。

羽綸默默將糕點吃完,“你之所以留在臨都,令堂恐怕只是託詞,最關鍵的還是因為如今的形勢吧?”

慕景奕喝了口茶,面色沉重,“今上沉迷吟詩作畫,哪裡顧得上民不聊生。如今內憂外患,而朝堂之上卻是一片歌舞昇平,有多少人能看到這繁華盛世下掩蓋的重重危機?

就算有人看到了,面對眾多附庸小人,又有幾人敢拼著性命,諍言諫之?”

羽綸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案上划著,“這就是你要請郡王妃做媒人的原因?”

“安郡王雖然遠在青州,但這麼些年,將青州治理得井然有序,可見不是如表面一般與世無爭的。”

羽綸嘴角噙著一絲笑,“當年,安郡王也是意氣風發,頗有一番建樹,只是到了後來,聖上猜忌,才自斂了鋒芒,去了青州。”

“若是外敵來犯,這滿朝文武還有誰有能力於之抗衡。”慕景奕站起身來,走到窗前,望著外面遠遠的天際。

“除了安郡王,我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有這樣的膽識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