蘄國民風開化,慕景奕和常落雲共騎,雖然引起很多人注意,但大家只是驚歎於慕景奕的風姿。
而常落雲戴著長長的帷帽,反而沒有多少人注意她。
常落雲終究還是有點不自在,她笑著說:“今日公子相助,日後定當重謝!”
慕景奕勒住馬,唇角一鉤,淡淡道:“不必。”
他翻身下馬,伸出一隻手遞給常落雲。
常落雲猶豫一下,將手遞給他。
慕景奕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剛勁有力,神情卻冷漠矜貴。常落雲鬼使神差突然問道:“公子不是本地人,你可認識一位姓胥的神醫?”
“胥神醫?”慕景奕唇角噙著一絲笑,“不知我認識的胥神醫可是姑娘要找的胥神醫?”
常落雲眼睛一亮,正想接著問,馬蹄踏踏,一個紫衣少年已經騎馬過來,“慕侯爺,想不到你也來了青州。”
周瑋笑著看了慕景奕和常落雲一眼,眼裡意味不明。
“怎麼?這青州郡只有周世子來得?”慕景奕掀了掀眼皮,涼涼地道。
周瑋翻身下馬,笑著迎上來,“哪裡,這蘄國就沒有慕侯爺不能去的地方。”
慕侯爺?莫非他就是長平侯?常落雲又看他一眼,想要問的話便吞到了肚子裡。
不會那麼巧吧?常落雲怦怦亂跳的心就平靜了些。她暗暗看了慕景奕一眼,若不是面容過於冷峻了些,倒也是個玉樹芝蘭樣的男子。
怪不得母親見了他一面便會同意這門親事。
“周世子能到青州郡,莫非是親事已定。”慕景奕唇角微翹,眼裡如碎冰初融。
周瑋笑得就有些尷尬。他飛快地掃了常落雲一眼,“侯爺說笑了,沒影的事。”
慕景奕將他神情盡落眼底,他便看著常落雲,笑容也溫和幾分,“常姑娘若是無礙,可以先坐馬車回家去。”
常落雲這才注意到不知什麼時候她旁邊已經停了一輛馬車,趕車的車伕瘦而精壯,一看就是常年習武之人。
周瑋道:“青州郡治安極好,常姑娘身手也不弱,侯爺用黑甲軍護送是不是過了一點。”
慕景奕眼裡晦暗不明,“常姑娘一個姑娘家,謹慎一點也是應該的。”
周瑋便道:“慕侯爺果然是謹慎過人。”
常落雲對周瑋向來沒有多少好感,只是沒想到慕景奕能如此妥帖。
她謝過慕景奕便上了車。
這馬車看著和普通馬車沒有兩樣,等車走了起來,常落雲才發現比尋常馬車又快又穩。
車伕直接將馬車趕到了竹溪巷。還沒進門,常落雲便聽到裡面傳出碧煙的聲音。
“老爺,姑娘性命要緊啊!”
常落雲停下腳步,看來碧煙還不知道自己獲救。
“不能報官!”裴氏急切的聲音,“老爺,雲兒一個姑娘家,被兩個男子擄走,若是報官,她的清譽也就毀了,你讓她今後怎麼辦?”
常落雲乾脆站在門前,她倒想看看,自己的父親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來。
屋裡沉默片刻。
“讓長生帶兩個家奴先去找。”常璞說:“畢竟失命事小,失節事大,可不能輕率了。”
常落雲唇角泛起一抹冷笑,邁步走了進去,“不用去找了,我已經回來了。”
一屋子人驚愕的望著她。
碧煙率先反應過來,她跑上前,拉著常落雲道胳膊哭得稀里嘩啦,“姑娘,你終於回來了。”
常落雲拍拍她,款款走到中間,“父親和裴娘子也回去罷,畢竟現在天色也不早了。”
常璞有點生氣,自己知道她出事連飯都沒顧上吃就過來想辦法,她居然一回來就這樣一副模樣。
“雲兒,我們也是擔心你。”裴氏說:“你怎麼能這樣跟爹爹說話呢?”
“女兒沒事?父親現在可以安心回去了。”常落雲坐在椅子上,雙手搭在扶手上,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注視著常璞。
常璞有點氣堵,“雲兒,為父也是為你好,你一個女兒家若是沒有了清譽......”
“為了女兒的清譽,父親就可以致女兒於不顧?”
常璞張了張嘴,“為父什麼時候置你於不顧,我不是讓長生出去找了嗎?”
常落雲望著他,沒有說話。
“為父知道你受了驚嚇,但現在你不是平安回來了嗎?”常璞說,“這件事情,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既然你沒有什麼事,那就到此為止。”
“女兒平白無故被人綁去,父親難道不想為女兒申冤,”常落雲道:“父親有沒有想過,若是今天我當真被賊人劫去,女兒會怎樣?”
“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常璞有點不耐煩,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既然已經平安回來,為什麼非要揪住這事不放呢!
就算去報了官,抓住了賊人,那又能怎麼樣?若是知道她被劫匪劫過,那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以後還嫁不嫁人了。
真是殺敵八百自損一千,愚蠢。
“既然沒有什麼,你就早點休息。”常璞哼了聲,甩袖而去,裴氏想說什麼,終是沒有說出口,也隨即離開了。
碧煙一臉關切地問:“姑娘,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嚇著。”
常落雲心裡一熱,剛剛涼下去的心稍微好受了些。
“碧煙,我遇到長平侯了。”
“長平侯?”碧煙一臉不敢置信。
“是他救了我。”常落雲說,“也是奇怪,我看到他第一眼,就覺得我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說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長平侯一直在京城,姑娘自小就沒有出過青州,到哪裡去見過他?
如果姑娘覺得他熟悉的話,是不是真的和他就是有緣人。”碧煙笑得一臉憨厚燦爛。
常落雲看她的樣子,覺得好笑,“也是,除了青州,我多半時間就在鄉下,我們哪裡去見面。”
“既然他救了姑娘,那我們是不是要當面謝謝他啊!”碧煙說。
“謝總是要謝的,只是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謝他。”常落雲說,“福伯受的傷重不重?”
“福伯傷了腰,已經請大夫看過了。姑娘,”碧煙想到那驚險的一幕,瀅然欲泣,“你把賊人引走後,便來了一位騎馬的壯士,是他將那個被你刺傷的賊人抓走的,要不然,我和吳媽也不可能完好無損的回來。”
“那是長平侯的侍衛,”常落雲想了想道:“碧煙,長平侯居然說他認識一個姓胥的神醫?”
“真的?”碧煙眼睛晶亮,“若真是我們要找的胥神醫,是不是上次姑娘生病也是長平侯出手相救。”
碧煙有一句話沒說,如果真是長平侯救了姑娘,姑娘大概就可以安心嫁到長平侯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