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桂花的香味愈發濃烈,一陣涼風吹過,花香四溢。

村道上,不少孩童拿著竹竿,把桂花打下來,這不禁讓陳月想起兒時學過的那篇課文——《桂花雨》。

兒時的歡樂,總是這麼簡單。

此時牛老爹已經在村口等著陳月。

見陳月徐徐過來,他從牛車上跳下來,“玉兒娘,可算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哩。”

今日不是趕大集的日子,村裡除了陳月,並沒有人要去鎮上。

牛老爹也是受到陳月所託,才會早早在村口等著。

陳月把揹簍搬到牛車上,笑著說道:“久等了李叔,在周工頭那耽擱了一會兒。”

白巧今日也要去鎮上,遠遠就瞧見牛老爹,一路小跑過來,“李叔,等等,我也要去鎮上。”

牛老爹聞聲回頭,又看了一眼陳月,很是難為情。

“玉兒娘......這......”

陳月調侃道:“李叔你這樣看著我作甚?牛車是你家的,我做不了主。”

昨兒在村裡發生的事,牛老爹也聽牛大力說了些,就算牛大力不說,白巧昨兒也上李家澄清了這事兒。

白巧和陳月的關係,著實尷尬。

跑牛車不容易,一趟兩文錢,算上白巧,來回可以掙八文錢,八文錢雖然不多,但也足夠買兩斤粟米。

牛老爹朝著白巧招手,“劉瘸子家的,跑慢點,不著急。”

劉瘸子家的?

少給我提那個晦氣的東西。

不過白巧縱然再不願意聽,也還是沒有表露半分。

只道:“沒事的李叔。”

走近一瞧,陳月已經坐在了牛車上。

白巧沒忍住,陰陽怪氣道:“喲,嫂子都被張家趕出來了,還有錢坐牛車啊?”

陳月沒有反應。

白巧又說:“瞧我這豬腦子,怎把這事兒忘了,嫂嫂現在是李掌櫃身邊的紅人,怎會沒錢坐牛車。”

白巧昨可聽白老爹說了,山腳下的工地,就是玉兒娘帶回村來的李掌櫃建的。

那李掌櫃也是聽了她的話,才會在桃溪村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搞這麼大工程。

白巧聽後,暗戳戳咬牙,這賤人到底好在哪裡,竟這麼多男人心甘情願臣服於她的裙下!

牛老爹不爽,“劉瘸子家的,你要是不坐牛車,我就走了。別老說一些有的沒的,跟個八婆似的。”

“你是有多窮,坐個牛車都覺得自已是上等人了?”

陳月摳著指甲,頭也不抬,絲毫沒把白巧放在心裡。

“也是,這有些人吶,一輩子都上不了檯面。”

轉而又笑著對牛老爹說:“李叔,我們走吧,坐個牛車都要許久的人,等她?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你......誰說我不坐!”白巧以最快的速度爬上牛車,餘光瞥見一角的菌子,“嫂嫂這是去賣菌子?”

“菌子能值幾個錢,要我說,讓李掌櫃從指甲縫摳點給你,也夠你們娘仨花一輩子了。”

牛老爹不說話,默默地趕著牛車,故意把牛車使在石頭多的地方,一顛簸,白巧差點摔下車。

她罵罵咧咧道:“李叔!你趕車能不能走點心,我差點就摔下去了。”

牛老爹心平氣和,不露半點難色,“這路本來就不好走,你要是覺得顛簸的話,不如你就下車,走路去鎮上也是一樣的,還能省些銀錢。”

陳月把頭別到一邊,努力憋笑,沒想到李叔陰陽人的本事這麼厲害。

白巧聽不出話外之意,覺得牛老爹是在關心自已,態度溫和了不少,“沒事李叔,我抓緊些便是。”

“要不妹妹坐我這邊?我和你換個位置。”陳月假裝關心,“我瞧著你那邊比我這邊顛簸些。”

說罷,就起身給白巧挪位置。

白巧心花怒放,“算你識相,不過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和你交好。”

趁著白巧轉身的功夫,陳月一腳蹬在她的屁股上,“下去吧你!什麼檔次,也配我和坐同一趟車。”

白巧驚慌失措,臉色嚇得慘白,“啊”的一聲,面朝黃土地摔了下去。

把嘴裡的土吐出來後,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

“李叔,趕車,趕快些。”陳月對牛老爹說道。

“得嘞!”牛老爹拿起鞭子,抽在牛背上。

牛兒受到鞭打,速度快了不少。

等白巧轉身,只瞧見牛車漸行漸遠地背影。

她氣呼呼地在原地跺腳,“氣死我了!姓陳的,你給我等著!”

平復心情,陳月問牛老爹:“李叔,那白巧昨兒可上你家澄清我和張無賴的事兒了?”

若是沒有,有的是法子收拾白巧。

牛老爹點頭,“去了,不光我家,還去了好多家,不過我瞧著她也沒多走心。”

陳月滿意地點頭,到底是欺軟怕硬的主。

“這樣啊,不理她,跟個癲婆似的,讓人不得安生。”

牛老爹繼續道:“我聽說,她這是被婆家趕出來了,劉瘸子死後,劉家不想養閒人,想著法虐待她們母女,她就帶著閨女回桃溪村來了。”

又嘆息,“也是個可憐人。”

陳月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半道上,迎面駛來一輛馬車。

馬車算不上富麗堂皇,和牛車相比,卻是顯得高階不少。

車伕陳月認識,是陳四家的隨從,麻子。

沒等陳月開口,麻子就朝陳月招手,“張家嫂子,你這是上哪兒去!”

“李叔,把車停一下。”陳月吩咐牛老爹,又問麻子,“麻子,你這是上哪兒去?”

馬車內的人聞聲,掀開簾子,探出一個腦袋,“阿月!”

柳玉娥激動地喊道:“正想上你家找你,沒想到竟在這遇上了!”

陳四直接撩開馬車的門簾,跳下馬車。

他還是如之前那般,穿著樸素,一臉絡腮鬍。

“阿月!”

“四哥,你怎麼也來了?”陳月有些驚喜。

她這四哥,不是收債,就是在收債的路上,難道四哥這是上張家收債去,然後玉娥嫂子順便來找自已?

沒記錯的話,張大富還欠著他們家五十兩銀子。

陳月小心翼翼地從牛車上下來,“四哥,你這是去張大富家收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