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到最後一個站臺還有幾百米時,顧宥風鬼使神差往後瞄了一眼。

潮溼的軌道那邊是無盡的黑暗,像是潛伏了很多秘密,他感到了一絲不安。

以及他們碰撞到軌道邊時不時傳來的金屬聲,在這安靜的環境中異常明顯。

他感覺這會兒背後一直很奇怪,就好像有很多雙飢餓又貪婪的眼睛盯著他們。

顧宥風有一種隱約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自己在夢中經歷過這些情景。

這錯覺一閃而過,旋即無影無蹤。

就在他們接連從軌道上往站臺爬的時候,黑暗深處傳來一陣可怕的嘶吼,一個急速而至的身影從黑暗處竄了出來,一下子撲到譚翊身上。

突如其來的危險讓幾人嚇壞了,慌忙動作間頭燈“啪嗒”掉落,本就不清晰的視線變得更加昏暗。

那好像是個人,因為他有四肢,待顧宥風一腳將那人從譚翊身上踹下去時——喬自立完好的頭燈光照在他臉上,那不是人!

那東西全身棕黑色,油光發亮的,散發著噁心的腥臭味。

它有一雙奇怪又巨大的眼睛,嘴的位置是一圈黑洞,好似外星人一般怪異又可怖不堪。

“我靠這特麼什麼東西?”喬月維嚇得大喊道。

沒等他驚訝片刻,那被打倒的怪物瞬間起身撲向喬月維。

它“嗷”得一聲張大了嘴,似是被突然的襲擊激得狂怒,這時一個尖尖的口器“嗖”地從那怪物嘴中彈出。

眼看就要刺向喬月維額頭,緩過來的譚翊立即扣動扳機,一槍子彈打到那怪物的腦袋上。

她打中了,子彈陷入怪物的後腦勺。

但它沒死!?

“快跑!”譚翊喝道。

怪物被打中後,頭部開始詭異地左右扭動,發出“卡拉卡拉“的聲響。

下一秒它的口器迅速伸出一米多長,直接刺向去扶喬月維的喬自立喉嚨處,他反應過來朝旁邊一閃身飛快躲過去,那怪物又迅速撲向他。

打喪屍要打頭部是末世中人類的共識,可令人膽寒的是現在這招對這怪物並不管用。

喬自立拳打腳踢、左劈右砍,就在怪物劍刃一般的口器要刺穿喬自立的頭部時——在極短的一剎那,顧宥風悄無聲息地從側面閃向怪物面前。

“小心!”譚翊驚呼著,被他的動作嚇得心臟砰砰直跳。

顧宥風伸出剛剛在揹包裡拿的黑刀,迅速又猛烈地刺向那怪物的腹部。

怪物感受到劇痛,捂住腹部彎下腰來,他嘴裡發出高頻率的“嘶嘶嘶”聲,幾人頓時感覺太陽穴劇痛,忍不住扶著頭瘋狂搖擺,想把這怪聲從耳邊甩出去。

怪物伸出兩隻長長的臂膀,想扯開面前這個弱小的獵物,卻被顧宥風靈活地一一躲開。

強忍劇痛的顧宥風抬眼看向那怪物,繼而“噗”地吐出一口血,他不顧胸腔與頭部劇痛的撕裂感,抬手繼續刺向那怪物。

“噗!噗!噗!”,他用力得一下又一下,怪物的爭鳴怪響分貝愈加增強。

他們感覺自己的耳朵都要出血了,好痛!

顧宥風還是沒停下手中動作,直到滿手都是那怪物的血肉與粘液。

怪物停了那“嘶嘶嘶”的叫聲,動作變緩,似是從喉嚨裡傳出一陣“吼嘍嘍”的聲響,接著“砰”地一下倒落在地。

確認半天沒了動靜,那怪物確實是死了後,幾個人顫顫巍巍爬起來,一步步靠近怪物身邊。

譚翊本來是翻身側躺,她一坐起來,感覺有血在順著她的胳膊往下淌,是剛剛怪物撲到她身上扯裂的。

她疼得呲牙咧嘴,掙扎著起身,因為穿的厚,她能感受到血液此時洇溼了她最裡側的衣物,由此帶來一種黏糊糊的感覺。

譚翊右手開啟手電筒,幾人這才看清了這怪物的樣子,它有兩米多高,四肢皆有著健碩的肌肉紋理。

棕黑色的面板上滿是濃稠粘液,它沒有一絲一毫的皮毛,所以才看起來油光水滑的。

它那長長的口器沒能在死前收回去,譚翊將手電筒照向怪物的頭部,它四肢比一般人類要長得多,頭部就像影視作品裡的外星人一樣巨大。

口器最前端尖利無比,可以料想到一被它找到機會,人類的頭就會像糖葫蘆被它刺穿。

譚翊眉頭緊鎖,渾身發抖,雞皮疙瘩從後脊爬上四肢。

這可不是喪屍,這什麼怪物?連她也從未見過!

喬月維心有餘悸地說:“這特麼什麼鬼玩意兒?”

他不是做夢呢吧?這東西是藍星生物?

“也不像正常生物!”喬自立嫌惡地猛擦剛剛怪物掉在他胸前的涎液,那味道讓人止不住地犯惡心。

“完了完了,外面跟冰雪奇緣一樣,地下又冒出來這玩意兒!這是天要亡我們人類啊!”喬月維表情猙獰喊道。

“噓噓噓,安靜點,萬一它不止一個呢?”顧宥風低聲提醒說。

喬月維瞬間噤聲,狐疑地朝四周不停掃視,生怕他說的是真的。

還是很黑,很靜,彷彿剛剛襲擊他們的怪物只是錯覺。

“你的手?”譚翊驚呼,扶起顧宥風血淋淋的右手,正滴滴答答往下流著鮮血。

再一看,他那左手也沒好到哪裡去。

“走,我們先找個地方躲起來。”顧宥風不甚在意。

還是和之前無二的寂靜車站,卻讓他們已不再覺得安全,甚至對於這無盡的黑暗充滿了恐懼。

每個人都顯得心緒不定,在情緒異常緊繃時找到一間辦公室,他們緊緊反鎖了房門。

譚翊將顧宥風一直揹著的雙肩包開啟,從中熟練找到醫藥包。

她用瓶水沖洗乾淨他的雙手,水流順著血紅的一團蜿蜒而下,露出他滿是傷口的雙手,一道道清晰可見血肉的口子都翻了起來。

譚翊拿出藥和紗布,繃帶,用紗布將水分吸走,再用碘伏消一遍毒,用藥把傷口灑滿,緊接著墊上新的紗布,用繃帶包裹好。

一粒汗珠從她的額前滴落,直直的落在顧宥風的衣服上,留下一個小小深色的圓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