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車駕因為遇刺,而暫時停留在了新鄭。
除了新鄭知府何詡之外,附近的文武官員也紛紛過來拜見。
有了何詡的“前車之鑑”,大家對李擴的一言一行格外用心的揣測起來。
李擴豪爽大度,頗有仁君風範。
不少人開始了權衡利弊。
如今皇帝陛下痴迷於長生術,朝政的事情交給了太子和百官處置。
將來皇帝陛下歸天,奉命監國的太子自然就會成為新的皇帝。
但權力的遊戲充滿了血腥和背叛。
這三年來,二皇子李執的勢力不斷得到提升,已經是一股不容忽視的力量。
官員們在讚揚太子殿下之餘,並不會真的把身家性命壓在太子身上。
大家是朝廷的官員,是陛下的官員,將來誰榮登大寶,大家就效忠於誰。
這才是文人風骨、忠臣本色。
……
而太子遇刺的訊息,也很快傳到了長安城。
聽到這個訊息的二皇子李執愣了好半天,然後才憋出一句:“太子殿下沒事吧?”
傳訊的信使搖搖頭:“啟稟殿下,草民當時在場,太子安然無恙,一切可說是有驚無險,太子只受了點輕傷。”
李執嗯了一聲:“仔細說來聽聽。”
那名信使將太子遇刺、陳馳偷襲的事情全部說了。
李執靜靜聽著,偶爾詢問兩句。
除了李執之外,房間裡還有二皇子的謀士晁措。
晁措是皇帝陛下的老臣,太子監國之後,晁措曾經寫過一篇文章,叫做《十二國記》。
這篇文章中有西域諸國父子相疑、手足相殘的情節,所以令李擴極為憤怒。
後來李擴找了個藉口,將晁措罷官免職,才算出了口惡氣。
晁措年過四旬,忽然丟官棄職,對太子李擴也是恨之入骨。
這兩年二皇子李執如彗星般崛起,晁措便如投到李執門下,盡心盡力為二皇子出謀劃策。
聽著李擴在刺殺中狼狽不堪的表現,晁措高興的眉飛色舞。
“恭喜二殿下,”晁措笑著向李執拱手說道:“此次刺殺雖然未盡全功,但也足以讓李擴寢食難安了。”
李執苦笑:“晁先生您搞錯了,不是我派人去行刺大哥的。”
晁措驚訝的啊了一聲。
晁措實在想不出來,除了李執之外,還會有誰動用這麼大的陣仗去殺太子。
因為刺殺太子這種事情,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利益。
只有二皇子李執……
太子一死,二皇子李執就能順理成章的上位。
至於三皇子李振,他年紀還小,皇位怎麼也輪不到他。
其實,當李執聽到太子遇刺的訊息,第一時間想起的,卻是大哥的音容笑貌。
當年的皇帝陛下國事繁忙,性格粗疏的皇帝不可能天天來探望李振。
所以,李振是被哥哥李擴帶大的。
若是沒有皇位的爭奪,兄弟倆本該是極好的一對同胞手足。
李執心情複雜的長長嘆了口氣:“雖然不喜歡他坐在皇位上的樣子,可他畢竟是我大哥啊……”
晁措偷眼看了看李執的臉色,這位首席謀士低著頭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李執看著窗外夜色,他喃喃說道:“究竟是誰要殺我大哥呢?”
晁措低聲問道:“殿下,你說會不會是宮裡……”
李執大吃一驚,隨後汗流浹背。
“不可能!”李執斬釘截鐵的說道:“都說虎毒不食子,父皇何必要殺大哥?平日裡的朝政都是由大哥主持,他離不開大哥!”
晁措冷冷說道:“殿下,雖說虎毒不食子,但也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李執的眼皮跳了幾下,他沉默片刻說道:“父皇不至於此……”
說到這裡,李執忽然閉嘴。
李執和晁措對望一眼,兩人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和惶恐!
……
同樣,在皇宮的煉丹房裡,老皇帝聽著大太監承恩的稟告,臉色越來越難看。
刺殺太子,這種事情與造反有什麼區別?
皇帝陛下眉頭緊皺,他向承恩問道:“是誰幹的?”
看著皇帝明顯不高興的神色,大太監額頭上滿是汗水。
承恩戰戰兢兢的說道:“啟奏陛下,眼下還未查出絲毫線索,多名相關證人已經畏罪自殺。”
皇帝陛下抓起桌上的瓷杯,憤怒的敲大太監丟了過來:“畏罪自殺個屁,分明是被人殺人滅口了!”
自從皇帝陛下休息長生術之後,已經還很少發這麼大的脾氣。
承恩嚇得跪倒在地上,全身瑟瑟發抖。
“真是一群廢物!”皇帝陛下在煉丹房裡咆哮道:“這次有人要殺太子,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下次有人要殺朕,你們估計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是不是要等朕死了以後,你們才知道究竟是誰下得毒手?”
承恩連連磕頭。
外面傳來稀碎而輕快的腳步聲。
沒等通報,貴妃蘇媚兒直接從外面走了進來。
看到蘇媚兒來了,承恩臉上滿是希冀,他哭喪著臉向蘇媚兒說道:“貴妃娘娘,你快勸勸皇帝陛下吧。”
蘇媚兒點點頭,她輕聲向老皇帝說道:“陛下息怒。”
老皇帝嗯了一聲,總算是將怒氣慢慢平息下來了。
“陛下別生氣了,”蘇媚兒挽著皇帝的胳膊說道:“事情來得突然,承恩他們在長安城,等他們趕過去查案,線索什麼的早已被人清理的乾乾淨淨了。”
皇帝重重哼了一聲,他沉聲說道:“難道事情就這麼算了?!”
蘇媚兒微笑著提醒皇帝:“陛下,雖然找不到線索,但總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行刺太子……您想想,太子殿下要是不幸遇刺身亡,誰才是最大的受益者……有了利益,才有殺人的動機嘛……”
老皇帝疑惑的說道:“受益者?難道是李執想要派人殺了太子?”
蘇媚兒連忙搖頭:“陛下,您一定是猜錯了,怎麼會是二皇子呢?他和太子殿下的關係一直都不錯呢。”
老皇帝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個逆子,他為了皇位什麼事情幹不出來?等我和李擴死了,這天下的一切還不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