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殺門刺客的刀下,潰逃的盜賊連續被殺數十人。

但盜賊畢竟是盜賊,根本不會理睬陳達的命令,也不會在乎七殺門的屠戮。

反正大哥張白皮已經下令撤退,大家一窩蜂逃走就是了。

七殺門主氣得跺了跺腳,他向手下的武者吩咐幾句。

黑暗中,沉悶的腳步聲如同戰鼓一般響起。

咚咚咚的沉悶腳步聲漸漸逼近,然後走出黑暗。

義軍戰士們倒吸一口冷氣,然後聲嘶力竭的喊道:“是重甲兵,是重甲武者,大家準備廝殺!”

黑暗中走出來的,是一個又一個身高八尺、九尺的巨漢。

這些武者全身上下穿著厚重的板甲,裡面還套著一層鍊甲,走起路來,步履沉重如雷。

重甲武者的左手提著一指厚的純鐵巨盾,手中提著重達五十斤到八十斤不等的斧頭或者鐵錘,而且整個面目都掩藏在頭盔中,只露出兩個滿是紅絲的眼睛。

武者本身都是力大無窮的猛士,他們再披上重甲,一個個看起來就像是移動的鐵罐子。

這些重甲武者身上的兵器和鐵甲就重達一百三四十斤,也只有擅長武道的力士,才有能力披掛著如此沉重的裝備大步前進。

但和神機連弩一樣,重甲武者也不是沒有缺陷的無敵強者。

神機連弩雖然威力巨大,但造價高昂、弩矢消耗極大。

如果被敵人靠近廝殺,只要砍斷弩機上的弓弦,精巧而霸道的弩機就成了一堆廢鐵。

而重甲武者也一樣,他們雖然強悍,但不能騎馬,而且行動緩慢,怕火攻、怕壕溝、怕輕騎搔擾——所以在與燕軍的交戰中,明嶽並不會讓武者穿上重甲去衝鋒陷陣。

畢竟重甲兵再強橫,也要能追的上來去如風的燕軍才能廝殺……

可是今天這種形勢,重甲武者無疑能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

北義軍將馬車擺成方陣自保,他們身上帶傷,也沒有太多戰馬,已經來不及迅速逃離。

面對重甲武者的逼近,義軍戰士們也只好硬著頭皮準備廝殺了。

為了減輕壓力,沒等重甲兵靠近,李榮等弓弩手又發出了兩輪弩矢。

只是這一次,弩機的殺傷效果極差。

重甲兵們彎著腰,躲在小門扇一般的盾牌後面,那些弩矢打在純金屬的盾牌上,在黑夜中爆出一團團絢麗的火花,卻無法打穿那厚厚的金屬盾牌。

重甲武者步步逼近,其他的官兵跟在他們背後,發出興奮的嚎叫。

看著宛如小山一般的重甲兵,身經百戰的義軍戰士們也有點臉色發白。

人數處於劣勢的義軍戰士們十幾個人聚成一組,手中拿著長兵器,將長槍密密麻麻的指向那些重甲兵。

這是對付重甲敵人的標準程式……

義軍戰士們的手心裡滿是汗水,臉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緊張。

“大家都振作起來!”

程海的目光如電,他抽出兵器站在前方,凌厲的眼神掃視著周圍的義軍戰士:“兄弟們,我們身經百戰,打敗了無數的燕軍,而這些,是一幫只敢在黑夜中刺殺我們的鼠輩!大家為了江山社稷南征北戰,他們卻想要殺了我們滅口!”

說著,程海舉著長刀喊道:“為了天下公義,大家跟他們拼了!”

怒吼聲中,義軍戰士們發一聲喊,舉著手中的步槊和長槍,齊刷刷朝著那些重甲兵刺了過去。

身形笨重的重甲武者獰笑著,他們縮在盾牌後面,等義軍的長兵器刺到盾牌上之後,這才暴起出招。

大斧或者鐵錘之類的重兵器帶著風聲砸了下來,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堪稱完美。

一個照面,就有十幾個義軍被重甲兵打死。

交戰中,幾乎沒有人受傷。

因為被巨斧或者鐵錘擊中的話,當場就會被砍成兩截,或者骨骼碎裂,根本沒辦法繼續活下去。

程海的心裡一片寒涼:這幫重甲兵一個個身高力大、擅長武技,又哪裡是普通的力士了?

這些都是精於實戰、善於刺殺的武者啊!

對付這種重甲武者,鈍器往往是能夠有很好效果的。

可是北義軍得勝過來,那些鐵錘之類的重型兵器,因為太累贅所以並沒有攜帶。

程海咬牙從地上拾起一塊打石頭,抬手朝著一名重甲武者拋了過去。

石頭在空中發出“嗚”的一聲響,轉眼間就飛到了那名重甲兵的身前邊。

正在酣斗的重甲兵反應倒是不慢,他抬起手中的巨斧一擋,那塊石頭頓時四分五裂。

只是,重甲兵這麼一分心,戰場廝殺經驗豐富的義軍戰士們立刻趁機衝上來,將鋒利的兵刃扎進重甲兵的鎧甲縫隙中。

重甲雖然結實,但義軍戰士們也不含糊。

一支支長槍和步槊,認準了盔甲的縫隙刺過去。

尤其是步槊,這東西三年才能做成一條,所以破甲能力極強。

重甲兵慘叫著倒在地上,鮮血從盔甲中迅速湧了出來……

程海向同伴們讚賞的笑笑,然後提著長刀在前方的一輛馬車上踩過,身形高高跳了起來。

身中空中的程海雙手持刀,砍在最前方一名重甲武者的頭上。

程海是武者,又身經百戰,這一刀的威力實在非同凡響。

“噹”的一聲,重甲兵的頭盔跌落,露出頭盔後面的面容。

那個重甲武者的笨重弱點顯露無遺,他跌跌撞撞的後退,卻被絆了一跤。

看著從天而降的程海,看著那雪亮的刀光,他手裡沉重的鐵錘已經來不及收回,眼神中露出濃濃的絕望。

都是皇朝子民,程海的心中略有不忍,他手中的長刀橫掃,重重拍在那個重甲武者的腦袋上。

這一擊夠重夠狠,那名重甲兵的腦袋暈乎乎的,噗通一下倒在地上。

只是,程海放過了這個重甲兵,其他人卻不打算放過。

兩個義軍戰士快步衝上,一刀就剁掉了那個重甲兵的腦袋。

重甲兵無頭的屍體坐在地上僵了一息時間,然後斜斜倒在地上。

程海長長嘆了口氣,心中有些不忍。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程海,都這個時候了,還發什麼爛好心?”

程海愣了一下,他側過頭,只見一道矯捷的身影從他身邊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