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幾個人面色蒼白,不知所措。
崔乾佑在叛軍之中威望甚高,而且權力很大。
洛城的兵馬,全都由崔乾佑調動。
李佑長想殺崔乾佑,卻又到哪裡去調集兵馬動手?
再說殺了崔乾佑之後,萬一洛城計程車兵發生變亂,到時候誰能控制得住?
“善後的事情不用擔心!”李佑長沉聲說道:“城內的兵馬,是陛下的兵馬,可不是他崔乾佑的私軍!至於動手的事情嘛……”
李佑長拿出一具弩機放在桌上。
弩機很小巧,可以藏在袖中,而且是三連發的弩箭。
李佑長掏出一個小瓶子:“我們五個人,一共十五支箭,全都塗上毒藥……只要有一支弩箭射中了崔乾佑,就能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說著,李佑長又朝著門外說道:“暗星,要是弩箭不能奏效,到時候就看你們幾個了。”
門外傳來低低的聲音:“宰相大人放心,有我們七星劍陣在,崔乾佑縱有千軍萬馬保護,也必死無疑!”
李佑長捋著鬍子向自己的幾個下屬說道:“這是陛下派來幫助我們的暗星衛,有他們幫忙,必殺崔乾佑!”
陳四等人又驚又喜:“陛下也?”
李佑長點點頭:“崔乾佑禍國殃民,天下苦其久矣……所以你們放心,只要殺了崔乾佑,陛下不會責怪我們的。”
劉明遠低聲反問道:“宰相大人,如果殺了崔乾佑,到時候誰來領軍?”
“還領什麼軍?”李佑長不屑的說道:“大燕那麼多兵馬,被崔乾佑禍害得七零八落,現在只剩下這麼點殘兵敗將,我們也不用再堅守了!”
李佑長指著北方說道:“等殺了崔乾佑這個逆賊,我們拆了房子造木筏,然後找個風平浪靜的天氣全軍撤到大江北岸,到時候四萬大軍返回范陽,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幾個親信連連點頭,都是多了幾分信心。
李佑長沉聲說道:“大家準備一下,回頭就依計行事吧。”
李忠國、陳四、劉明遠等人躬身領命。
等這幾個人走了之後,李佑長向暗星衛說道:“你們幾個過去盯著他們,別讓他們給崔乾佑通風報信!”
門外的幾個黑衣人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李佑長盯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思潮起伏。
他原本只是個洛城的普通官員,職位不高,才學普通,但心狠手辣,敢於冒險。
安旭山起兵造反,李佑長投降了叛軍。
後來嚴松要投靠朝廷,李佑長覺得叛軍勢大,便轉手把嚴松給賣了。
現在叛軍日漸艱難,李佑長的心中越發後悔,再次起了小心思。
朝廷那邊是不能投靠了,死守洛城也不是辦法——李佑長能夠想到的,就是殺了崔乾佑,然後帶著安慶西逃亡范陽。
李佑長無比固執的唸叨著:只要殺了崔乾佑,我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要殺了崔乾佑,大權就盡入我手;只要殺了崔乾佑……
第二天,李佑長在官署中靜靜等待著。
李忠國等人還算配合,他們按照李佑長的吩咐,扣發了士兵的糧草供給。
崔乾佑那邊立刻派人過來催糧,但是被宰相府這邊拒絕了。
到了午後,陳四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宰相大人,崔將軍來了,現在正往裡闖呢!”
李佑長握緊拳頭,心情頗為緊張。
一切盡在李佑長的算計之中:崔乾佑這個蠢貨果然來了!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崔乾佑人還沒進門,聲音就已經傳了進來:“李大人,你這邊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扣住糧草不給發放?”
李佑長開啟門,只見崔乾佑披著擋雨的蓑衣,大踏步朝著這邊走來。
在崔乾佑身後,只有兩個隨從跟著。
李佑長愁眉苦臉的說道:“崔將軍來了?來,裡面坐……陳四,劉明遠,給李將軍倒茶。”
“我不是來喝茶的!”崔乾佑怒衝衝的說道:“為什麼不給軍需官發糧食?”
李佑長滿臉苦澀:“大人,現在的糧食,很多都在黴變,能夠保持乾燥的糧食真的不多了,我不想用黴變的糧食去害軍中弟兄,也不想讓陛下的生活保障出現問題,所以只好暫時扣發了一點糧食,請將軍恕罪。”
崔乾佑皺著眉頭說道:“怎麼,糧食的問題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李佑長無奈的點頭:“將軍,我以前瞞著,是害怕軍心不穩,如今糧草快要枯竭,我也實在瞞不下去了。”
說著,李佑長抹起了眼淚。
見李佑長哭得可憐,崔乾佑嘆息著說道:“宰相大人,那你能不能給本將軍透個底,現在的糧食到底還能支援多久,咱們也好稟明陛下,一起做出決斷。”
這時,陳四和劉明遠兩人各自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托盤上放著茶。
崔乾佑現在哪有什麼心思喝茶?
但這兩個宰相府的官員走進來,崔乾佑為了保密糧食的事情,也只好暫時停下不說。
李佑長拿起一個杯子說道:“崔將軍,喝茶,喝茶。”
崔乾佑不高興的說道:“喝茶的事情回頭再說吧,宰相你……”
崔乾佑的話還沒說完,李佑長似乎一時失手,手中的茶杯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一瞬間,崔乾佑忽然想起一個詞語:摔杯為號。
當年,皇朝中最後兩位親王——楚王和漢王爭霸,楚王將漢王騙到自己的府上,然後將酒杯摔在地上。
隨著酒杯落地,楚王府中的武者盡出,將漢王斬殺。
如今李佑長這麼把杯子一摔,崔乾佑頓時緊張起來。
崔乾佑猛然站起身。
李佑長一臉愕然的看著崔乾佑。
這下倒是讓崔乾佑尷尬了。
房間裡,李佑長、陳四、劉明遠,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身上也沒佩劍。
倒是自己身後,兩個實力強悍的高手,全副武裝的站在自己背後護衛著。
崔乾佑尷尬的笑了笑,他剛想道歉,就聽到“咔咔”兩聲。
兩支小巧的弩箭從陳四和劉明遠袖子裡的弩機飛了出來,射向崔乾佑的胸口。
李佑長大喜。
沒想到陳四和劉明遠這兩個文弱書生,下手的時候竟如此決然!
然而李佑長高興的太早了。
只聽“叮叮”兩聲,兩支弩箭打在崔乾佑的胸前,無力的彈開了。
崔乾佑的錦袍上破了兩個洞,露出底下的板甲。
板甲用整塊的鋼板鑄造,防禦力極為誇張,別說是兩支弩箭,就是刀劍砍在上面,也都會被板甲擋下來。
李佑長臉色大變,而崔乾佑厲聲喊道:“宰相大人,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