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看到南城大火,城樓之上,連彤雲都似被燒著了一般,讓人見之心驚。

白小南原本理工科出身,歷史方面一塌糊塗。

昨日死沒死成,跟鬼差吵了那麼一架還沒緩過氣來。

便要面對秦國大軍兵臨城下,內廷貴族一片悽悽慘慘慼戚的狀況。

說實話,還真有點反應不過來。

昨日緞昭儀見她醒來之後還是糊里糊塗的,到底母女連心比不得外人,便將當下情形一五一十同她說了。

只是對於慕容清自縊身亡的原因,卻是提也不曾提。

雖然糊里糊塗,但也知道此刻燕國情況不容樂觀,身在王宮又是貴族,還不如做個平民好,好歹逃難可以逃的利索點。

正是哀嘆命運不公的時候,便傳來皇帝召見內廷眾人的旨意。

慕容清聽了,便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看就要被人亡國屠城了,也不知道還有什麼話要說。

原本打算照著身體不適的意思,躲一躲再說。

看見那個身為自己母親的人面色哀慼,欲言又止。

終究還是不忍心。

好歹前世都過去了,自這一日起,她便要將屬於慕容清的人生繼續下去。

不管情願不情願。

再者,無論還能再活幾日,鮮卑慕容氏,便是她的家人了,死也是死在一起,趁還都活著,見個面也好。

她這人,脾氣性格都沒什麼可取之處,簡直從頭到腳找不出一個優點來,也就是想得開這點算是好處了。

世間凡事,只要想得開都好說。

想開了,便隨著前來宣旨的內廷管事與緞昭儀,繞過幾道迴廊,穿過幾座庭院,走到一處十分恢弘的殿所。

牌匾似是鮮卑文。

相隔甚遠,也看不清楚。

殿所頗為空曠。

踏進去便看到帝王的面目隱藏在不見陽光的王位中,看不真切,只是身姿纖瘦挺拔,似乎頗為年輕。

陸陸續續,已經有諸多宗室子弟前來。

面容俊美之人甚多。

早就聽說慕容氏膚白貌美,看來真不是虛言。

王座旁邊一把椅子上,端坐著一個美貌中帶著赫然威勢的女子。

想也知道便是皇太后。

慕容清學著眾人,不言不語,只垂首侍立。

豈料還是被單獨拎了出來。

那位皇太后可足渾氏是鮮卑貴族出身,血統純正,地位隆重,性情也頗為狠厲。

縱然到了這種時候還是氣勢不減,美目橫掃一圈,目光便定在了慕容清的身上。

“我慕容氏,大燕王朝已然到了危急關頭,身為王族子弟,時時刻刻,便該有為國分憂的覺悟。

清河年歲不小,不想昏聵至此,肆意輕生。

真是欺我王朝氣數已盡,以為本宮收拾不了汝等賤婢了嗎?”

真是昏聵,有能耐去殺那位秦王去啊,同自己人撒潑算什麼能耐?慕容清心中不以為然。

母親緞昭儀卻早已跪下。

“清兒只是一時糊塗,求太后娘娘開恩,放過她這一次吧.”

緞昭儀跪下之後便是磕頭如搗蒜。

眼看著一個相貌甚是嬌美的麗人在殿上木質地板上撞得額頭鐵青,那位帝王無動於衷。

慕容清心中不甘,卻不忍看那位名義上的母親為自己如此為難。

心想這又不是在拍電視劇。

上頭那位沒準一時興起真的殺了她。

不得不咬牙狠心跟著跪了下去。

道:“是清河太不懂事,還請母后開恩.”

心裡卻突然想到那位早已轉世投胎的正牌公主,想來那位也不曾料到,不過是自縊一次麼,誰知道這惡女人竟然有這麼多話說,竟然還威脅緞昭儀。

慕容清忍不住握拳,長長的指甲便陷入了掌心。

高高在上的帝王道:“既然知錯,也就算了吧。

此時正是多事之秋,母后也不必多做計較.”

太后冷哼一聲,道:“若不是看賤婢還有點用處,此刻便該將她母女兩個都拖出去杖殺了事。

免得日後成心腹大患.”

語氣陰狠。

讓慕容清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緩緩站起來,卻看到緞昭儀跪在那裡,雖然不動,卻一直瑟瑟發抖。

滿殿肅然,無人為她求情。

慕容清試著扯了扯她的衣袖,卻發現她輕輕搖頭,不肯起身。

便就那麼一直跪著了。

旁人倒像是未曾看見緞昭儀這個人似得,只自顧自說些別的事情。

慕容清眼見得母親如此,還是站不住,便輕輕跪在她身邊。

聽那些人議論戰場上的事情,說什麼兵敗之事,是投降,還是閉城堅守,守又如何守?此時燕國已經到了氣數將盡的時候,說起秦國兵將之悍勇,各個面色難堪。

這位穿越過來的冒牌慕容清倒是沒什麼感覺。

只是覺得跪了許久。

膝蓋痛的厲害。

身體忍不住微微晃了下,那位皇太后的目光便如箭般射了過來。

慕容清心中一凜。

靜靜抬頭,目光直直的看向可足渾太后。

不言不語。

太后道:“皇上,清河素來肆意妄為,此時正是我大燕王朝危急存亡之際,不如將她囚禁起來,以防變故.”

欺人太甚,真真是欺人太甚。

她霍然起身,心想管你呢,哪怕這會兒就把我拖出去亂棍打死,也好過讓你這麼欺負著,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結下仇了,勞資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搶了別人的機會還魂重生,活生生給你個兇女人欺負一輩子那還了得。

一時之間心頭念頭百轉千回。

終究是怕了那位皇后的威勢。

一連串罵人的話還沒說出口。

便聽到大殿前方一個稚嫩的聲音道,“母后,阿姐今日肯來,想必已經早有覺悟,到了這個時候,還請母后不要太難為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