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痕的中心位置,赫然印著那個圖騰,就是在地窖裡發現的那幅。
這個圖騰對於齊南星他們來說是陌生的,此前從未見過,但於駱北嘉卻是過目難忘。
“晃來晃去就能擋住啦?”
駱北嘉早一眼就看到了。
齊南星聽言默默讓出地方,兩手交握,右手拇指指尖剮蹭著左手食指的指腹。
“收拾收拾走吧,你不是來請我幫忙的嗎?”駱北嘉徑直步入屋內,連一點多餘的眼神都沒給那幅小得可憐的圖騰。
“誒?那、那這門怎麼搞?你就這麼放著不管啦?”
“沒什麼好查的,你看看還能不能關。”
這房子自已也有一年多沒住了吧,門口也沒有安裝監控,查不出來什麼的。再者,不管這是威脅還是什麼的訊號,都不會影響自已。
齊南星將門反覆開關,“可以,很絲滑。”
“住手。”駱北嘉正像盯傻子一樣盯著他,“你再試下去這門能也不能了,關門進來吧。”
“好。”齊南星還不忘感嘆一句這門的質量,“真頑強。”
齊南星一進來就看到一桌子的資料、圖片堆在那裡。
回憶將他拉回一年前,那個房間,只有檀色的簾子被允許在白天睜一點眼睛,那也成了唯一的光源。
瘦弱的光束無力驅散人心中的永夜,自然也無法助其獲得任何意義上的救贖,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其麻木,在洶湧海潮般的毀滅中護衛哪怕一絲對生命的信仰。
“那顆牙齒應該是霍世安的,順著這個我查到了協和口腔,能查到的資料都在這裡了。”
齊南星想起來那天自已打電話問駱北嘉在忙什麼,他說在看牙醫。
“那就是說還有查不到的,他們不想讓人知道的事唄。”齊南星無法低頭,就把照片拿上來看,他拿的是宣玉一的照片。
“但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我腳邊這一摞,是零六年往前十年的舊報紙,其中在1999年的10月份有一篇關於牙科醫療事故的新聞,使用麻醉藥過量致兒童死亡。那家診所就是現在的協和,而那個牙醫,就是現在協和的負責人宣玉一的父親。”
齊南星往旁邊挪了挪,這樣他可以看到那堆報紙,“這麼全?從駱叔叔那兒拿的吧?”
駱北嘉的父親是退休教師,有看日報的習慣,且每一份都會好好儲存。
“別打岔。我注意的點是,出了這樣的事情,那孩子的父母貌似並沒有起訴這家診所,而且在一年後突然銷聲匿跡,這一點就很可疑。我找到了那家人當時住的地方,因為是私宅又沒有轉售,應該還保留了原來的樣子,但我進不去。”
“懂了。”齊南星將宣玉一的照片翻轉,使其正對著駱北嘉,“那這人是誰?”
“這就是宣玉一。”
“你不覺得他很眼熟嗎?”
駱北嘉從他手裡接過照片,思索片刻,“三一六搶劫案!”這個案子能從眾多搶劫案中脫穎而出是因為罪犯主要打劫內衣店,他也不搶錢就只搶那些內衣,而且不挑男女款。
齊南星打了個響指,“對!人抓回來的時候好好的吧?突然就瘋了。”
駱北嘉當時就在現場,他怎麼可能忘記。罪犯先是翻白眼口吐白沫,後狂笑不止,整張臉高度充血,緊接著就神志不清了,整個發病過程不超過1分鐘,當時的檢查結果是狂犬病發作。
“在送醫途中死於顱內出血,但他本身沒有高血壓之類的。”
“可是這兩個人也只是外形上有相似之處,就我接觸宣玉一來看,兩個人的個性完全不一樣。”駱北嘉又補充道:“當然,這只是我的主觀判斷。”
“行,咱們一件件來,先去目和村派出所,完事兒我陪你去看那家人的房子。”
“好。”
齊南星看駱北嘉收拾完就準備走,“等會兒,你就穿這一身?”
“有什麼問題嗎?”
“這一身多不方便啊,你換換,換套休閒點的。”
駱北嘉疑惑地看向他,自已這身不夠休閒嗎?
“你、你這個……跟睡衣似的,你換套……運動風。”
“……”
駱北嘉換了套黑色的運動套裝,還戴了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齊南星就乖乖站在門口等他,手裡轉著圈玩他的車鑰匙。
“給我吧,我來開車。”
“讓您給我當司機,那多不好意思啊。”齊南星故作扭捏。
駱北嘉語氣平淡,“命比面子重要。”
目和村派出所
齊南星向其出示證件,“同志你好,我是市刑警隊的,來取文佑的遺物。”
“明白,麻煩二位在旁邊等一下。”民警拿了把鑰匙就往後面去了。
民警出來的時候手裡拖著一個28寸的老舊行李箱,小小的身軀看著非常吃力。
駱北嘉快步走過去幫忙,還不忘說一句讓齊南星別動。
齊南星自然很高興,“得令!”
“謝謝啊,我登記一下,然後你們就可以帶走了。”民警看了看戴著頸託的齊南星,“我幫你們抬出去吧。”
“不用不用。”齊南星擺擺手,“時間緊,我們現在就查,能借個地方嗎?”
“可以的。”
行李箱已經大面積破損,裡面裝的鼓鼓囊囊,放了兩年早就一股黴味。駱北嘉和民警兩人合力將其抬到了桌子上,沒別的,主要是為了照顧齊南星的傷。
“辛苦了兄弟。”
“甭客氣,你們忙吧。”
……
行李箱有兩邊,駱北嘉和齊南星一人一邊,這樣找起來更快。
四季衣物,鞋襪,都整整齊齊放在裡面。駱北嘉拎出來一個紅色塑膠袋,裝著一條裙子,是當年熱門的款式,他猜是文佑打算送給許萋的,上面標籤都沒摘。
“這衣服裡面包著東西,有稜有角的。”齊南星一陣摸索,從那件乾癟的棉服裡掏出三本書,薄厚不均,分別舉到眼前檢視,一本是泰戈爾的《吉檀迦利》,另外一本是餘華的《活著》,而最後一本不是書,是個記賬本,紙張已經泛黃,上面記載了每一次發的工錢和日常的每一筆花銷,連買了一包牙籤都單獨記在上面。
齊南星一頁一頁翻看著,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資訊。
記賬本只用了一半多一點,他用手捏了捏剩下的,又把本子合起來側著看,後面還夾著什麼。翻開來,是一張賽車比賽的門票,看樣子是打溼過,有輕微的裂痕。
“國際賽車匯,2019年11月24號的比賽,你看,還是VIP席呢。”齊南星將其遞給駱北嘉,“文佑可不是個對賽車感興趣的人。”
“我在這邊找到了這個。”駱北嘉找出了一隻銀手鐲,款式簡單,看圈口大小應該是孩子戴的,有一處修補的痕跡。
“是文黎的嗎?”
“說不好。”
“我這邊沒了,到底了。”
駱北嘉聽言將衣服放回去,“我這邊也結束了。”
兩人就帶走了那個記賬本、兩本書和那隻鐲子,做好登記後兩人離開派出所,齊南星下意識坐上了駕駛位,反應過來後笑了笑打算直接橫跨一步換到副駕駛,無奈身高不允許。
要不是駱北嘉給他護住了,治療期還得延長。
“好險,多謝你眼疾手快哈。”
“多謝誇獎。”
齊南星有時候會懷念駱北嘉剛來刑警隊的時候,
齊南星打電話讓項羽和甘朗去查那張車票的事,還給拍了照片發過去。拍了好幾張才出來一張清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