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鑫程在旁邊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道:“那我們先離開這裡。”

朝子予聽後再次仔細觀察了一番底下:“我感覺我們去到下面也很危險。”

“而且我們到下面好像無處可去。”

葉鑫程“嘶”了聲,他在考慮這個問題。

“但是待到這裡也不是個事。”葉鑫程道,他的指尖擦過面前的屏障,朝子予發現他們周圍的藍天很快暗了下去。

藍天不久就變成了黑天,到了夜晚。朝子予一時間看不見周圍的景象,他趕緊轉出了蘊力,好不容易適應黑暗的環境,誰料一轉頭就對上了那吃天吞雲煞獸極其醜陋的面孔。

“我去。”

朝子予嚇得一個激靈,那隻吃天吞雲煞獸對著朝子予緩緩張開了嘴,嘴裡的惡臭味不斷跑進朝子予的呼吸裡。

朝子予被膈應的不輕,他試探著往後一退,不曾想後腦勺直接抵到了蓄力組成的屏障上。

葉鑫程想去拉他,但剛伸手吃天吞雲煞獸的舌頭就纏上了他的手臂。

“呃!”

而此時的朝子予像是被人一巴掌打在了天靈蓋上,幾秒鐘內他喪失了所有的力氣,直挺挺往下跌去。

“小予!”

木頭呆子突然虛瞬出現一下子就接住了朝子予,此時吃天吞雲煞獸的一截舌頭也從上面掉下來掉到了木頭呆子的肩膀上。

是葉鑫程在上面用蓄力切斷了吃天吞雲煞獸的舌頭,擺脫了吃天吞雲煞獸對他的束縛。

“呆子!我們虛瞬到地面上去!”從上面虛瞬下來的葉鑫程喊道,木頭呆子應了聲,他抱著朝子予虛瞬到了地面上。

木頭呆子剛站穩到地面上,葉鑫程就虛瞬了下來,他把運石重新揣進了衣服口袋。

“呆子,你前不久去哪裡了?”葉鑫程皺起了眉,木頭呆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朝子予本人現在看起來好像陷入了茫然之中,久久沒有回過神。

“呆子……”朝子予呢喃出一句,他好像短暫的恢復了神智。

朝子予伸手緩慢地撥掉了木頭呆子肩膀上已經發黑的舌頭,很快他的眼神變得呆滯起來,他又沒了動作,只是呆滯的凝視著前方。

“魚子?”

聽見頭頂上吃天吞雲煞獸的吼叫聲,葉鑫程只能轉移了話題道:“我們先去一邊。”

木頭呆子點了頭,他環視了一圈四周,隨後往西面走去。

葉鑫程走在木頭呆子身邊,他們都默契的加快了腳步,直到聽不見吃天吞雲煞獸發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鳴聲。

“先到這裡。”木頭呆子在街邊的一處路燈下停了腳步,他把朝子予輕輕放到了地上,然後一揮手用蘊力點亮了路燈。

“這燈現在未免太顯眼了些。”葉鑫程說著手裡轉出蓄力,將蓄力繞到周圍組成了一個屏障。

“我敢保證那隻吃天吞雲煞獸短時間內發現不了我們。”

木頭呆子看了一眼葉鑫程,他低頭喚道:“小予。”

葉鑫程看著朝子予面無表情的臉,他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剛剛那隻吃天吞雲煞獸……”

“他是不是聞了吃天吞雲煞獸嘴裡的味道?”木頭呆子問葉鑫程,葉鑫程仔細回想了一下道:“好像是這樣的。”

“那他就是中了毒。”木頭呆子說著轉出了蘊力,他把蘊力敷在了朝子予的右手臂上,然後用蘊力把朝子予身體裡的毒素漸漸引了出來。

隨著朝子予身體裡的毒素漸漸消失,他的眼睛恢復了神采。

“木頭呆子?”朝子予不確定的出聲詢問,他眨了一下眼睛,然後便開始使勁揉起了眼睛,彷彿眼睛裡進了沙子。

“就是他。”葉鑫程對朝子予道,朝子予看向葉鑫程,然後鬆了口氣。

“太好了,你們兩個都在。”

木頭呆子此時已經在一點點收了蘊力,他注意到朝子予身體裡的最後一絲毒素好像纏到了他的右手臂上。

木頭呆子低頭咬了一口朝子予的右手臂,然後蘊力在手心裡靈活的扭轉,他成功把那最後一絲毒素引了出來。

“這……”

朝子予看著消散在空氣中的那絲紫褐色的煙霧,他一時啞了聲。

朝子予低頭看了一眼自已右手臂上快速消下去的牙印,木頭呆子對他道:“扯平了。”

“扯平了?”葉鑫程看看朝子予,又看看木頭呆子。

“你們兩個是……”

“我們兩個鬧著玩呢。”朝子予及時開口對葉鑫程道。

葉鑫程拉長尾音“嗷”了聲,他看起來若有所思。

“那現在我們是不是應該離開這裡去找一下溯汾星?我敢肯定這會索物已經被放出來了,溯汾星肯定就在海中的某個角落裡看著那些索物,以防出現什麼意外。”葉鑫程對朝子予和木頭呆子道,朝子予看了看周圍。

“我們可以先試著聯絡一下溯汾星,不然就這麼貿然的離開我覺得不太安全。”

朝子予說完之後就召喚出了虛淨曳,他讓虛淨曳聯絡溯汾星,結果他的虛淨曳很無奈的搭拉下了兩片葉子。

“我聯絡不上。”

“沈甯悉和莫潯廂他們也聯絡不上嗎?”

“是這樣的。”

“為什麼聯絡不上?”

“我想答案顯而易見。”晴嘆息道:“吃天吞雲煞獸出來了啊。”

“它出來就聯絡不上了???”

“對啊,你一定是沒有經歷過,所以不知道。”

“……行。”

“……”

朝子予收了虛淨曳,葉鑫程站起了身,他看著周圍,然後開始加固由蓄力組成的屏障。

“待會兒有索物飛過來我們很有可能會被波及到。”

木頭呆子看著葉鑫程的一舉一動,他張開手心,召喚出了虛淨曳,很快就有聲音從虛淨曳裡傳了出來。

“報告國主,我查到了。”

“說。”木頭呆子開口道,對面毫不猶豫的張嘴就道:“樹婆江阿憂在這幾天內並未單獨找過朝子予,不過我發現了她的其他行蹤。”

“繼續說。”

“樹婆江阿憂和憶失閣的閣主曉妍來往密切,幾乎是曉妍在哪裡她就在哪裡,不過根據我的調查,我發現了值得深究的一點,那就是在很早之前他們兩個人就已經有了聯絡,至於這個很早是多少,我覺得應該可以追溯到快四十年前了。”

木頭呆子不動聲色的抬頭看看天空,只見那裡掠過了一個巨大的黑色影子。

索物出來了。

而他的虛淨曳裡還在傳出聲音。

“並且樹婆與曉妍的每一任直系親屬都認識,其中交往最多的就是曉妍的父親、爺爺、甚至於是爺爺的爺爺。”

“而且更重要的是樹公江阿啞跟她是一樣的情況,他們這一對老夫妻與曉妍是極為熟悉的。”

木頭呆子聽著,他的心裡已經有了盤算。

“樹公江阿啞近幾天內有什麼行蹤嗎?”

“沒有。”

“我知道了。”

木頭呆子正要收掉虛淨曳,對面那人卻再次開口。

“對了國主,上次您在世冠帝國門口救的那個叫許一瞳的人他今天醒過來了。”

“他說他想見您,然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子還沒有恢復,他居然說想去迓棣裡面看看,昨天在迓棣的外面賴了好久不走。”木頭呆子聽著對面那人越說聲音越大,明顯很無奈。

“告訴他,迓棣裡面已經有人在住了,如果他還是執意要進迓棣就重新確認一下他是不是清醒的。”木頭呆子淡淡道:“等他徹底清醒之後再說別的。”

“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能進迓棣。”

“誰要進迓棣?”朝子予突然出聲了,木頭呆子的視線立刻被他吸引了過去。

“沒有誰要進迓棣。”

“哦,你是不是救了一個人?”朝子予眨了下眼睛,醞釀著道:“很抱歉偷聽到了你和你的……手下談話。”

“對。”木頭呆子的臉色緩了下去。

“我當時救他是因為世冠帝國正在重新迴歸的時候,在這個節骨眼上帝國的門口死一個人怎麼來說都是不吉利的。”

一直沒出聲的葉鑫程開口了。

“呆子,你救的那個人跟朝子予差不多大嗎?”

“嗯。”

“嚯,我感覺他會把你視為英雄,然後開始崇拜你。”

“我也這麼覺得。”朝子予開玩笑著附和道,畢竟木頭呆子本身真的很厲害,在同齡人裡面絕對是一個非常卓越的存在。

“他在那裡待不久。”木頭呆子對朝子予道,朝子予愣了下,一句“為什麼”差點問出口。

“那他之後——”

“他之後應該回到自已該待的地方。”木頭呆子說道,朝子予一聽覺得有道理,因為木頭呆子救的那個人說不定也有自已的家。

“我看不一定。”葉鑫程咂咂嘴,道:“根據我之前看的書裡描寫的相遇故事來分析……”

“他和木頭呆子之間一定會發生什麼動人心魄的經歷。”

朝子予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已手腕上的髓鐲和“運”。

“真假?”

“絕對保真。”葉鑫程信誓旦旦道。

朝子予聽後偷偷瞄了一眼木頭呆子,他見木頭呆子臉上沒有表情,壓低了聲音問葉鑫程:“動人心魄的經歷結束之後呢?”

“結束之後……”葉鑫程想了想,注意到木頭呆子向他看了過來,葉鑫程頓了一下反問朝子予道:“你真的相信木頭呆子會和他救的那個人有一段動人心魄的經歷?”

“只是猜測。”朝子予聳了聳肩:“其實我覺得你所說的只是猜測……”

木頭呆子看著朝子予,察覺到木頭呆子的目光,朝子予反應慢半拍的補充一句:“僅此而已。”

“但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

“沒有那個可能。”木頭呆子打斷了朝子予,朝子予縮了聲,他和葉鑫程對視一眼,然後故作輕鬆的笑笑道:“本人親自闢謠,看來是真的沒有那個可能了。”

“那木頭呆子救的——”

葉鑫程所說的話突然被一聲嘶吼打斷,他和朝子予同時扭頭看去,只見一隻外形似隼的索物正停在他們的面前,龐大的身軀佔據了近半條街。

“噢,請不要這麼看著我們,如果你要找吃天吞雲煞獸我倒是可以給你指條明路。”葉鑫程說著隨便抬手往天上一指,索物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沒過三秒就吼出了聲。

朝子予見狀也順著葉鑫程指的地方看去,他不看還好,一看就被嚇了一跳。

只見那隻吃天吞雲煞獸正大張著嘴,它的嘴已經張到了一個異常誇張的程度,似乎要把由葉鑫程的蓄力阻成的屏障整個吞吃入腹。

朝子予看見吃天吞雲煞獸那斷掉的舌頭現在已經重新長了出來,它這次新長出來的舌頭不僅是黑色的,上面還鋪滿了細細小小的牙齒。

朝子予不禁嘀咕出一句:“我的天吶。”

那隻吃天吞雲煞獸一邊不顧一切的咬由蓄力阻成的屏障,一邊使勁扭動著身體試圖往前衝去,看起來是想把面前的屏障抵碎。

屏障外面的索物反應最快,它一下子衝上前一囗叼住了那隻吃天吞雲煞獸,葉鑫程轉向了木頭呆子。

“呆子,你剛剛是怎麼聯絡到你的手下的?”

木頭呆子看著外面的動靜,他知道葉鑫程和朝子予的虛淨曳聯絡不上人,於是他召喚出了自已的虛淨曳,不多久就聯絡到了溯汾星。

“天啊,呆子你的虛淨曳居然可以聯絡到人。”

“剛剛為什麼不聯絡?”

葉鑫程邊問邊對著木頭呆子的虛淨曳道:“溯汾星,請問您可以聽到我說話嗎?”

“葉鑫程,你和木頭呆子還有朝子予去離奇異泛大海最近的主地區,現在就去,我已經把封鎖海中的屏障開啟了一條縫,木頭呆子知道在哪裡,讓他帶著你們虛瞬走!”

溯汾星說完就沒了其他聲音,木頭呆子收了自已的虛淨曳,葉鑫程和朝子予知道他剛剛為什麼不聯絡其他人或者是溯汾星了,原來是他早就知道要發生什麼,現在召喚出虛淨曳只是讓葉鑫程和朝子予知道他們下一步要去哪裡。

“我還想問問她那隻吃天吞雲煞獸上次不是已經被搞定了嗎?”朝子予承認自已之前實在是找不著新的頭緒,葉鑫程衝他一擺手道:“有可能是因為你的繼承儀式。”

“又是我的繼承儀式。”朝子予深深皺眉,他感覺他的繼承儀式實在不簡單,畢竟已經牽連到了一個主地區。

但幸好這個主地區目前為止並沒有發生很大的變動和傷亡。

葉鑫程看著那隻吃天吞雲煞獸掙脫開索物的束縛竄到半空中後體型猛然間變大,他頓感不妙。

“魚子,我們現在去奇異泛大森林。”

“掩星最大的森林?”

“對,那個森林是離奇異泛大海最近的一個主地區,我們現在就虛瞬過去。”

葉鑫程說完之後木頭呆子就抓住了他,葉鑫程順勢拽過了朝子予,木頭呆子立刻往天上虛瞬過去,朝子予因為恐高閉上了眼睛。

他之前和葉鑫程往沒有變成黑夜的藍天上虛瞬不恐高完全是因為對吃天吞雲煞獸的恐懼暫時壓過了恐高。

朝子予以為自已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會看見奇異泛大森林,結果下一秒他的右腳就被吃天吞雲煞獸咬住。

朝子予痛得倒吸一口涼氣,他睜開眼睛,伸出左腳用勁踹到了吃天吞雲煞獸的臉上。

那隻吃天吞雲煞獸作勢就要咬住朝子予的左腳,朝子予反應迅速的收了左腳。

由於朝子予戴著髓鐲的手腕被葉鑫程抓住,再加上是在空中,所以朝子予不僅夠不到自已的武器還一個沒注意看見了身下的地面,他頓時緊張到了極點。

關鍵時刻索物從後面衝上來死死咬住了吃天吞雲煞獸,吃天吞雲煞獸沒有立馬鬆口,它甩了一下頭,然後舌頭縮排嘴裡調轉了目標,準備向木頭呆子噴出一口毒。

朝子予看見吃天吞雲煞獸縮舌頭就知道不對勁了,他察覺到吃天吞雲煞獸的目標很有可能是木頭呆子,於是他來不及思考,另一隻腳再次用力踹到了吃天吞雲煞獸的臉上。

而就在朝子予踹到吃天吞雲煞獸的同時它也噴出了一口毒,只不過被踹了一腳,它噴歪了,沒有噴到木頭呆子的身上,而是噴到了朝子予的身上。

朝子予忍不住大罵一聲死畜生,索物咬得更用力,葉鑫程趁機拔出自已的武器狠狠敲在了吃天吞雲煞獸的眼睛上。

吃天吞雲煞獸從喉嚨裡擠出一聲刺耳的尖叫,然後它鬆開朝子予轉頭就向索物攻擊而去。

就在這個時候更多的索物出現在了海中,它們一邊吼叫著一邊向朝子予他們快速飛來。

朝子予看見面前的吃天吞雲煞獸的體形正在迅速膨脹,它身上的魚鱗被擠掉一片又一片,此時在逐漸變得更為兇猛。

“呆子!趁現在!快虛瞬!”葉鑫程喊道,他剛剛不敢用蓄力攻擊吃天吞雲煞獸,因為用蓄力攻擊會增加它的攻擊力,說不定會直接把朝子予的腳給咬下來。

幾乎是一瞬間,朝子予眼前的景象就發生了極快的變化,但沒過三分鐘他就一陣頭暈目眩,眼前一抹黑,朝子予感覺到自已在往下快速墜去。

葉鑫程看著自已手心裡被灼傷的地方,他知道剛剛吃天吞雲煞獸向朝子予身上噴的那一口毒此時已經起了效果。

葉鑫程顧不上什麼,他手裡先是轉出蘊力拿出運石,然後轉頭就對木頭呆子道:“我抓不住他了!”

葉鑫程話音剛落木頭呆子就鬆開他虛瞬了下去。

木頭呆子在看到葉鑫程掏出運石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他有了準備。所以不需要任何言語,不需要過多解釋,木頭呆子就可以鬆開葉鑫程毫不猶豫的去救朝子予。

在朝子予快要掉到地上的時候木頭呆子一把抓住了他。

木頭呆子以最快的速度使用蘊力協助自已背上了朝子予。緊接著,轟的一聲,禁忌之力衝破泥土從地底下冒出撐住了木頭呆子,木頭呆子一轉身,從禁忌之力上跳下來站穩了腳跟。

“呆子。”

葉鑫程從上面虛瞬下來站到了木頭呆子的旁邊,他看看朝子予,然後拍掉了身上的葉子道:“我們到奇異泛大森林了。”

周圍都是極其高大又粗壯的樹木,那些樹木的樹幹上都攀上了厚厚的苔蘚,枝條之間也纏著數不清的藤條,不少藤條從枝條上垂下來在空中停留,而且那些藤條的末端統一長著奇形怪狀的花朵或者蘑菇。林子裡偶爾傳出一兩聲突兀的鳥叫,葉鑫程抬頭看去,只見那些樹頂將天空遮的嚴實,只有樹葉錯開的縫隙裡有陽光透出來照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