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珞爾格斯注意到了木頭呆子一直看著朝子予,他的眼睛裡染上了一絲探究,隨後問朝子予。

“朝子予,到了後面那隻黑貓傀儡是不是就沒再挖過你脖子了?”

朝子予仔細回想了一番,然後重重點了下頭。

裡珞爾格斯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我估計……應該是木頭呆子找上它,跟它說了什麼。”

“說了……什麼?”

“很大可能就是木頭呆子把刀架在了那黑貓傀儡的脖子上威脅它,讓它不準再傷害你一下。”裡珞爾格斯說著,他的嘴角越咧越大,朝子予都想象出來了木頭呆子那面無表情極具危險的臉和冷漠的語氣。

“你們兩個……”裡珞爾格斯的瞳孔微微收縮。

“我看出來了,你們兩個之間有著很深的羈絆,而那種羈絆,是想斬斷都斬不斷的。”

朝子予沉默著,他沒有問為什麼。

他現在知道了,從他救起木頭呆子的那刻起,他與木頭呆子就脫不了關係少不了聯絡了……

朝子予的呼吸開始慢下去,裡珞爾格斯開啟了房間裡的燈,朝子予被光線刺的眼睛一閉,他忽然想起來當時要不是他執意要留下木頭呆子要救他,木頭呆子早被當做流浪貓丟出家門了。

而朝子予是雙域人,他也是個讀靈師,所以他當時可以聽懂木頭呆子變成幽殷貓時開口說的話。

朝子予的姥姥暮曙沉雖然是個商客,但她當時不覺得貓會說話是因為她不是讀靈師,是聽不懂巨獸後裔說話的。

再加上……暮曙沉可能也沒想到會有掩星的動物去到他們那個世界。

朝子予睜開眼睛,木頭呆子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

朝子予下意識開口:“呆子……”

“小予。”木頭呆子低沉啟聲。

“我對你保證過的。”

木頭呆子的眼眸越來越深邃。

“我們還會再次見面的。”

“我保證。”

朝子予聽到木頭呆子說的話,聽到木頭呆子叫他小予的那一刻他的身體猛然一顫。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在三年前他第一次聽木頭呆子這麼叫他時他覺得耳熟,好像這個稱呼被人叫過。

因為在木頭呆子是小黑的時候就那麼稱呼過他。

……

木頭呆子真的是小黑,那隻挖他脖子的黑貓是個傀儡。

而現在看來,那隻黑貓傀儡當時第一次與他見面時對他說的話絕對是胡編亂造出來的,至於那一句“我們還會再次見面的”,朝子予覺得很有可能就是因為它的原形是從木頭呆子的另一個動物形態上提取出來的,所以它會知道那句話,知道那句木頭呆子對他朝子予的承諾。

“嚯——”裡珞爾格斯在旁邊拉長了尾音,打斷了周圍的安靜。

“你們兩個真有意思。”

“只不過。”裡珞爾格斯一轉身,繞到了木頭呆子的身後,對著朝子予道:“他說的這個“再次見面”是他跟你在掩星見面,他之前還三番五次的去蒙徒世界偷偷找過你,不知道站在哪個角落看著你。”

朝子予幾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木頭呆子的詭名車乘坐記錄。

“真有意思。”裡珞爾格斯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喇叭使勁按了一下,有禮花從喇叭裡噴出來,朝子予聽見裡珞爾格斯又說:“是你給他那一成不變的生活裡帶出了盼頭。”

朝子予一時間有些恍惚。

裡珞爾格斯趁機重新觀察起了木頭呆子。

“你的眼睛受過傷吧。”

木頭呆子沒有否認,朝子予的視線放在了木頭呆子的雙眼上。

“當時你救他的時候,他的眼睛是不是一隻綠色,一隻黃色?”裡珞爾格斯問朝子予,得到肯定答覆之後他笑了笑。

“那隻黃色的眼睛是他受傷的眼睛,因為他的動物形態本體的眼睛顏色應該全是深綠色才對。”

朝子予知道肯定是木頭呆子在被追殺的途中不小心傷到了眼睛,他小聲嘆了口氣。

“你的眼睛現在怎麼樣了?”朝子予問木頭呆子,木頭呆子吐出兩個字:“沒事。”他再次靠近朝子予,朝子予只是低下了頭,並沒有其他動作。

裡珞爾格斯若有所思。

“說到現在,我想我們該言歸正傳了。”

裡珞爾格斯的尾尖拂過木頭呆子的衣袖。

“你今天來找我的真正目的……”

“應該是腦部受過創傷所造成的失憶,你想找回丟失的記憶裡面的兩個重要人物。”

裡珞爾格斯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他看木頭呆子的眼神中帶了同情。

“父親和母親。”

裡珞爾格斯站上了木頭呆子旁邊的木桌。

“讓我看看……”

“你五歲的時候腦袋受過傷,導致你五歲之前的記憶受損,五歲之前的事你不再記得……”

“嗯……不過根據時間的推移,你經歷的越多,見到的越多,就越開始奇怪自已為什麼沒有父母……”裡珞爾格斯吸了兩下鼻子。

“再加上你記得自已腦袋受過傷,於是便感覺自已可能丟失了一部分記憶,但你實在想不起來。所以幾年以來你一直在試圖找到那過去記憶中兩個重要的人,就是你的父親和母親。之前你所經歷的傷和痛能不能記得你都保持無所謂的態度,因為最重要的是你想擁有你父親和母親的記憶。”

裡珞爾格斯本來想琢磨琢磨木頭呆子眼睛裡的情緒,但他發現木頭呆子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平靜的就像是一潭死水。

“據我所知,你十個月的時候便失去了父母……”

裡珞爾格斯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縫。

“不過好在商客和蒙徒是不一樣的,像蒙徒他們三歲之後是記不清三歲之前的記憶,但商客是可以記住的,除非突發意外,像腦袋受到了什麼傷害,失憶這種情況。”

“如果是一半商客一半蒙徒的話,就是有機率會記得三歲之前的記憶,也有機率會記不得……”裡珞爾格斯說著看了一眼朝子予,他怔了一下,伸出爪子使勁揉了揉自已的臉。“誒,不對不對,跑題了。”

裡珞爾格斯跳下了桌子,他拍了拍胸脯對木頭呆子保證道:“你放心,我會幫你把你腦部受到的創傷治癒好的。”

說完,裡珞爾格斯徑直往裡屋走去,朝子予轉向了木頭呆子,他試探著開口:“你現在有什麼不舒服嗎?”

木頭呆子小幅度搖頭,他發現朝子予盯著他的後腦勺看,於是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朝子予這下是真的可以清楚的看木頭呆子的後腦勺了,他思索著,想到之前看過的影視劇裡面的主角失憶好像都是傷到後腦勺。

木頭呆子腦袋受傷失過憶,朝子予都不知道他當時得有多疼。

朝子予輕輕皺了皺眉,他感覺自已現在之所以對木頭呆子還沒有過多的牴觸,第一是因為木頭呆子之前跟他有過令人深刻的相處,木頭呆子現在還一直幫著他,救過他的命。第二是因為他對木頭呆子有著強烈的同情。

雖然……

從去年開始,木頭呆子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如果硬要有個解釋,那便是他之前被壓制的感情開始清晰了。

朝子予正沉浸在自已的思緒裡,裡珞爾格斯從前面的暗處走了出來,他的爪子上戴了手套。

“朝子予,你在旁邊站著,一有不對勁就……”裡珞爾格斯想了想,最終還是確認道:“就握住世冠帝國國主的左手。”

裡珞爾格斯抖了一下爪子,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一個瓶子來。

他擰開瓶蓋,然後把瓶蓋裡的水倒在了木頭呆子的頭上。

朝子予發現那水是銀色的,還發著微光。

裡珞爾格斯的爪子在木頭呆子的耳邊停留,直到有一滴銀色的水滴到他的爪子上,他一抖爪子,立刻將蘊力轉了出來。

蘊力混合著那滴銀色的水開始蔓延至周圍,裡珞爾格斯用勁拍上了木頭呆子的額頭,蘊力立刻翻湧著擠進了木頭呆子的太陽穴裡。

木頭呆子沒有反應,有血從他的耳朵裡流出來,他沉默的令朝子予有點心慌。

裡珞爾格斯使出了蓄力,他的蓄力打在了木頭呆子的小腿上和腳後跟上,禁忌之力立刻冒了出來,朝子予差點被波及到。

木頭呆子的眼眸好像暗了暗,然後,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朝子予感覺他的心彷彿被人狠狠揪住,他意識到木頭呆子的心裡感覺已經和他同步,朝子予的呼吸略有困難,他感覺木頭呆子現在一定很痛苦。

他的腦部創傷現在應該正在被治癒。

直到木頭呆子再次吐出一口血,朝子予來不及想太多,他上前一步緊緊握住了對方的左手。

木頭呆子的呼吸驟然緩了下去,他反握住朝子予的手,裡珞爾格斯一下收了蓄力,將爪子背在了身後。

“按理來說,我只能幫到這裡。”

“因為我只是治癒了國主腦部曾受到的創傷,記憶還得國主自已去找尋。”

裡珞爾格斯對木頭呆子說話:“國主,你連續三天按時睡覺就可以。還有,我把你的禁忌之力壓了壓。但為了讓禁忌之力也要得到一定的釋放,所以它們現在會比較頻繁的出現在你的小腿和腳後跟的位置。”

“你的周身可能也會淡淡的散發出來一點。不用擔心,這對旁人造不成什麼傷害。”

裡珞爾格斯大大的打了個哈欠。

朝子予看了看木頭呆子小腿、腳後跟還有周身所散發出來的黑霧,他不禁感嘆一句這可比電視裡看到的特效還逼真。

想著,朝子予抬頭看了一眼木頭呆子,他抽回了手,木頭呆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裡珞爾格斯往前挪了幾步把手套取了下來,他“哎呦”了聲。

“我差點忘說了。”

“國主還是儘量把自已的情緒控制控制,先不包括商客成年的時候控制不住自已的怒氣蓄力會自已衝出來這一點。”

“你是在極為憤怒和……的時候眼睛會變成深綠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在眼睛變成深綠色的同時,你的禁忌之力也會變得異常濃郁,然後擴延到周圍。”

“小心傷到人吶。”

朝子予想問什麼,但是木頭呆子已經上前和裡珞爾格斯說起了話,朝子予沒有偷聽的習慣,他自覺的往後退了幾步。

過了兩三分鐘左右,裡珞爾格斯點點頭,笑道:“我也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聽到世冠帝國國主的道謝。”

木頭呆子接著對裡珞爾格斯說了一句話,裡珞爾格斯道:“如果你有時間的話可以去靈供聚集地看看,我相信這次應該不會出錯的。”

然後裡珞爾格斯和木頭呆子結束了對話,裡珞爾格斯轉身往前走去,朝子予快步上前湊到了裡珞爾格斯的旁邊。

“您剛剛說……木頭呆子除了極為憤怒的時候,他還有什麼情況下眼睛會變成深綠色,禁忌之力會冒出來?”

裡珞爾格斯停下了腳步,他的眼睛在眼眶裡滴溜溜轉了一圈後壓下聲音道:“心裡特別特別特別不舒服的時候。”

裡珞爾格斯在說到“不舒服”這三個字的時候特意咬重了字音強調。

朝子予納悶:“心裡特別特別特別不舒服的時候?”

“你難道沒有注意過嗎?”裡珞爾格斯拿下自已頭上的魔術帽開始擦拭起來,他示意了一下站在後面的木頭呆子。

“他很介意你身邊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