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蛛們在鮮血的驅動下,紛紛爬上了母蛛的背脊,瘋狂地攻擊著人類。

軍官看出了南容的乏力,帶著另外四人將她圍在中間,背靠背地作戰,同時還要格擋來自四面八方的金屬幣。

這種明顯的保護姿態,令南容有些意外。

“你已經解決了最大的問題,剩下的就交給我們。”軍官說著,側身避過了偷襲而來的螯肢,將斧子剁入了幼蛛的額頂。

“是啊,誰能想到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還能殺死這麼個龐然大物呢?”另一名四階武者揚聲問道:“你怎麼知道它的弱點在那裡的?”

“我對材料學略有了解。”南容說道:“這些小蜘蛛們最怕火——只可惜我們之中,並沒有一個火系超凡者。”

“超凡者可比我們武者金貴得多。”一名紅髮壯漢聳了聳肩,一刀將跳起來的幼蛛劈成了兩半:“他們哪裡捨得拿來當消耗品。”

“只要我們小心點兒互相支援,消滅它們只是時間問題。”軍官說道。

他說得很豪氣,但實踐起來就相當困難。

幼蛛雖然只是一階,但數量實在太多了,他們的兵刃大多已經卷了刃,哪怕附著了武技,也無法輕易割開幼蛛的身體。

“這樣下去肯定不行。”軍官帶著人且戰且退,很快就退到了母蛛的頭部。

他們都已經頗為疲憊,身上的傷口越來越多。但就是這樣,大家也依然將南容緊緊地圍在中間,甚至還抽空幫她打飛了將要落下的硬幣。

“這也太無聊了。”銀髮青年打著呵欠:“究竟要等到什麼時候?我還等著看晚上的死亡輪盤——聽說今晚增加了兩種特別的處刑方式?”

“耐心一點兒,我總覺得這小姑娘還有什麼後手。”友人不以為然。

“進度確實太慢了。”大少爺看了看黑袍男子的面色,輕輕地在沙發扶手叩了叩:

“去幫幫他們,五分鐘後要麼結束戰鬥,要麼就放一場篝火。”

“是。”鄔總管領命退了下去,沒過幾秒鐘,賽場上就響起了甜美而清晰的電子音:

“各位尊貴的客人,為了提高您的觀掌體驗,我們將提升本場特別熱身賽的難度——即刻起五分鐘之內,參賽者們必須殺死所有異獸,否則將會遭遇地火焚身現在開始倒計時:300秒,299秒,298秒”

隨著倒計時的進行,母蛛周圍的砂地下,探出了一個個小小的噴頭,內中噴出了一種霧狀的,散發著刺鼻味道的油脂,很快就將澆透了附近的地面與母蛛的半截身體,連帶著那些正在向上爬行的幼蛛們,也都沾了一頭一身。

全場觀眾第一時間站了起來,用力地揮舞著手中的熒光棒,歡呼雀躍,興奮得難以自己。

“有點意思了。”銀髮青年笑了起來:“帶刺的花兒雖然誘人,但若是得不到,還不如一把火燒成灰呢。”

“是吧。”友人的神色仄仄的:“也不知道這次黑荊棘是怎麼回事,態度這麼強硬,連送到手的錢都不要了。”

“其實也並不是什麼壞事。”銀髮青年泯了一口體型妖嬈的侍女新捧上的酒水:“真要開始競價,你自己那點零花錢未必夠用,要是讓我或旁人拍了去,還不是白白生氣?”

“你這張嘴啊!”友人悻悻地坐了回去,目光直直地盯在南容的面上。

“多好的小姑娘。”他舔了舔嘴唇,長嘆了一口氣:“可惜了。”

正在浴血奮戰的五個人全都皺緊了眉頭,面色十分難看。

“還剩下一百多隻幼蛛。就算武器完好,也至少得花上二十分鐘。五分鐘就是不給我們留活路。”

“不錯,既然怎麼努力都沒用,還不如抹脖子算了!”紅髮壯漢憤憤地道。

“還沒到最後一刻,大家先別自亂陣腳!”艾塔星的那名軍官說道:“那個小姑娘,你還有什麼辦法嗎?”

塔拉姆幼蛛除了怕火,再就是和母親一樣,弱點就在頭頂正中。

但這個弱點,早在南容殺死母蛛時,就被大家發現了,後面殺滅幼蛛的速度發生了一定的提升,但這提升也是有限的。

南容提起了匕首:“我休息得差不多了。”

“我們還沒死,輪不到你。”紅髮壯漢說著,奮力砍殺了一頭幼蛛,伸手去擦濺入眼中的藍色血液。

一隻鋒利的螯肢忽然自下方翻了上來,無聲無息地勾住了他的腳,用力一扯。

“啊!”紅髮壯漢的腳被砍斷了大半,慘叫著跌了下去,轉瞬就被一群幼蛛圍了起來。

他旁邊的男子拉之不及,滿腔怨憤地對上那頭幼蛛,卻意外地發現,這頭幼蛛跟之前的那些不太一樣。

個頭更大,螯肢更強更鋒利,速度也更快。

他用盡了全力,拼著左臂被刺穿才殺死了它,然而很快就發現,更多的幼蛛也都發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都落在了所有人的眼中。

“應該是因為啃食了武者們的屍體,發生了快速進化。”南容迅速地得出了專業性的結論。

低階異獸可以透過吞噬高階異獸的血肉進化,人類也一樣。

倖存者們心中最後的一點希望也徹底熄滅了。

“看來,我們是要死在這些畜牲嘴裡了。”軍官慘笑著說道:“小姑娘,你怕不怕?”

南容沒有回答。她看著渾身浴血仍然將她保護在中間的人們,還有那些猙獰可怖的幼蛛群,忽然就覺得眼前的一幕,跟記憶中的很多場景十分相像。

“怕什麼啊。”另外一名艾塔星戰俘笑了起來:“我們能堅持到現在,已經比兄弟們晚了太久了——趕緊上路,他們說不定還在等我們。”

他說著,重重地一腳踢飛了一頭幼蛛,卻又被剛剛爬上來的另外一頭幼蛛的螯肢,削去了大腿外側的一整片皮肉,血立即噴湧出來。

很疼。但他並沒有呼痛,而是舉起滿是缺口的長刀劈了下去。

下一刻,刀刃崩斷,八隻綠色複眼冰冷地掃視過來,尖利的螯肢指向了他的胸膛。

同一時間,艾塔星軍官的小斧嵌入了面前二階幼蛛的頭骨之中。藍色的血液流出之際,它張開了紡器,噴出了自己蛛生中的第一面網,將軍官嚴嚴實實地罩了起來。

“抱歉”軍官吐出了最後兩個字。

餘音不絕,南容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慢得不可思議。

就像陷入了一個沒有聲音的氣泡之中,外面遇險的人與層層疊疊的幼蛛,全都像被凍在了一團透明的膠質之中,每一個動作都變得緩慢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