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就跟趙諶他們道別,從船上逃出來時,除了必要的東西,基本就是空手,所以也沒什麼好收拾的。

沿路攔了一輛老漢的牛車,給了些碎銀子,讓他帶我去龍溪,老漢是個莊稼人,一輩子沒怎麼見過這東西,見我一下給了他一錠,放在嘴裡咬了幾下,連連說好。

可惜天不隨人願,越往南走,雨水就越來越多,老漢的牛車基本派不上什麼用場。

路上都是泥濘,牛車走幾步就會陷進去,幾天下來,根本就沒走多遠,還不如直接步行。

於是我讓老漢回去,自已打算徒步去,老漢有些擔心:“那這銀子……”

“都給你了,這幾天你也送我走了好遠呢。”我抹掉額頭因悶熱而出的汗。

“好嘞,既然姑娘這麼的,老漢我也給你說一個近路,你從這邊山上直走上去,翻過這座山就是南安郡的界頭了,這比你走官道可快多了。”老漢指著不遠處的高山。

山上樹木叢生,百草豐茂,就是我有些擔心安全性,“這山中會不會藏有山匪或者豺狼虎豹什麼的?”

老漢聽的直搖頭,“這山上常年有人去打獵,頂多也就是獵些山雞鳥兔,大蟲可從來沒聽說,山匪一般也不來這兒,他們都在水那邊呢。”

我還是有些猶豫,畢竟剛撿回一條小命,“你要是害怕,就還是走這大道吧,就是繞了很多。”

想來想去,安全至上,還是走官道安全。

我到南安郡邊界已經是兩天後,腳底給我走出兩個大水泡,在我堅持不住時,終於看到了一個路邊客棧。

“小二,來間客房。”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躺下休息。

“好嘞,姑娘跟我來。”

吃了飯,簡單洗漱了一下,外面天色已經黑了。我吹滅了燈,準備睡覺。

腳底的水泡被我挑破,有些疼,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就聽窗戶那傳來一聲輕響,隨後有一個東西捅了進來。

我連忙用手捂住口鼻,屏住呼吸。起身悄悄的躲到床頭邊上去。

不久,就聽見門被開啟,一個黑衣人閃身進來,一把拉開了被子。

而我躲在角落處,拿了凳子朝著黑衣人的腦袋就砸了上去。

誰知這人竟然跟腦袋後長了眼睛似的心,一下子就躲開了,反手一刀砍在了凳子上。

真是失策,我就該直接跑路,真是不知道自已幾斤幾兩,這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人啊?我真服了。

見情況不妙,我丟下凳子往門口跑去,結果被黑衣人抓住肩膀,往後一帶,甩倒在地上,我翻身想起,一把刀就架在了脖子上。

“想活命就乖乖把令牌交出來。”黑衣人壓低著聲音道。

“什麼令牌,你找錯人了,我不知道。”我顫抖著聲音。

“呵,還裝傻,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已搜了!”

不待這人動作,我趁說話偷偷從腰間取出小瓶,一下把裡面的東西往黑衣人臉上撒去,紅紅的辣椒,直進眼睛,黑衣人沒有防備,辣的慘叫出來。

我推開他的刀,就往門後跑去,一聲救命還沒喊出來,就被身後的人一腳踢飛了出去。

“呸,罵的,你個臭娘們兒,敬酒不吃吃罰酒。”黑衣人紅著眼睛幾步上前來,一腳踩住我的胸口。

難道是山雀兒買的辣椒不夠辣嗎?!

我被踩住,出不上來氣,想要扭動卻被踩的更重,有些後悔,確實該聽林不深的話,多少帶兩個人的。

就在我覺得要死在這人腳下時,突然胸口一鬆,大量的空氣送入肺腑,我深吸幾口氣,爬起來,才看到這黑衣人正跟另一個黑衣男子打鬥在一起。

“你是誰?哪條道上的?”一個回合後,黑衣人被一掌拍開,問道。

黑衣男子不說話,只欺身向前,兩人又纏鬥在一起。一時難分伯仲。

趁著他們兩個打鬥顧不上我,我起身,跌跌撞撞的跑出店外,管他們怎麼打,我先跑再說!

那店這麼大動靜也不見有人出來,如果不是整個店都被迷暈了,就是店裡的人都裝聾作啞,不想惹事,這黑衣人明顯是衝來的。這店裡也不能待太久。

我以為靠近南安郡會更加安全,沒想到會比之前更危險。

官道上我也不敢上去,目標太大,想了想,我鑽進周圍的林子裡,往前跑了一陣後,抱著包袱蹲在一個石頭夾縫處躲了起來。

不過片刻,就聽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雙穿著短靴的腳出現在不遠處。

我偷偷往上瞧,發現是剛才後面來客棧的那個黑衣男子。

他站在不遠處四處看了看,然後從腰間拿出一個東西來,吹亮火摺子,點燃了,天空煙花一響,炸了開來。

我靜靜看著他做完這一切,又在原地等了片刻,直到不遠處的天空也亮起一個煙花,這人才扭身幾個竄步,踏著樹不見了。

直到黑衣男子走了好一會兒,確定沒人會出現後,我才鬆懈下來,從石頭夾縫裡鑽出去。

客棧是不能回去了,好在這裡已經是南安郡了,我想了想龍溪的方向,開始在樹林裡穿梭。

那個黑衣人之前問我令牌,我一邊走一邊摸著掛在脖子下面貼身的東西,忍不住自言自語,“爹爹,你到底留了什麼東西給我?”

“貼身帶著,找機會交給陶子霖。”

想起阿爹臨終之言,那時外出幾月的阿爹突然在一天晚上帶著一身傷歸家,嚇的我們驚慌失措,雖然後面喊來了大夫,但阿爹還是沒有救回來,只在去前,喊我到上前,交了這枚令牌在我手上,留下這麼一句話,就閉上了眼睛。

我眨了幾下酸澀的眼睛,或許見到陶大人都能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了。“阿爹,你放心,女兒一定會把東西安全的送到陶大人那裡去的。”

這麼想著,我腳下頓覺步步生風,更有了一番力量,一刻沒停,直接走到了天邊泛起魚肚白,終於走上了山頂。

我一屁股坐到一塊石頭上,看到太陽正緩緩從遠處的地平線上升起,金黃色鋪滿大地,此時此景,倒是又想起一句詩來:

“日出東方隈,似從地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