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真正是一刻也不得空閒。”陶染嘆了口氣,站起身,我連忙跟著站起來,陶染按住我的肩膀道:“妹妹你坐,”扭頭跟對一個丫鬟道:“去催催,讓儘快備點吃的來。”

幾番交代下去,才又對我說:“我過去看看,妹妹你先歇會兒,不要客氣,有什麼就給丫鬟們說,讓她們來告訴我。”

陶燃實在是熱情,我忙堆起笑容,“我曉得的,姑娘儘管去忙。”

“我小字永良,你呀該喊我一聲永良姐姐,俞二伯在萬利時,與家裡來往密切,你我也不用太生分了。”陶染拉著我的手道。

我笑著點了點頭。

看著陶染帶著丫鬟們都走後,我關上門,往床上一躺,舒服的喟嘆,想起還要喝粥,為避免待會兒被打擾,我硬撐著吃完了東西。

再醒來時,屋裡的丫鬟正在點燈,我一驚,在別人家睡到現在實在是失禮,忙問點燈的丫鬟,“幾時了?”

“辰時了。剛三姑娘過來了一趟,見姑娘你睡得香,就沒讓人喊你,只讓廚房留了吃的,姑娘這會兒要吃嗎?”

睡前睡醒都吃,陶永良真是深得我心,但我此時還有些不好意思,就說了等會兒了再說。

“我們姑娘還說了,姑娘趕路過來想必是極為勞累的,你來的事她也給老爺夫人都說過了,今晚太晚,老爺夫人都說讓你好好休息,等明兒了再見也不遲。”

聽了丫鬟的話,我點了點頭,陶府不像我家中途暴發戶,這是世代書香門第,雖然府中各處看著都因在孝中而顯得簡樸 ,但有些地方還是能看出與一般人家的差別來。

既然今晚不用去了,我打算收拾一下自已,讓丫鬟弄了些洗澡水來,痛痛快快的泡了一個澡,這下更舒坦了。

洗完澡,又吃了點東西,不是特別晚,我剛睡醒,這會兒又吃的有點撐,想再睡又睡不著,就問:“我可以出去走一走嗎?就在這院子附近。”

“可以的,這邊出去的長廊,姑娘可以去走著消食,但再往後,就不便去了。”

問清楚後,我就慢騰騰的往那邊走去。

陶府各處還都點著燈,但除了門口值班的婆子還嗑著瓜子聊天,其他地方都靜悄悄的,見狀我便沒往門邊去,這邊院子雖不大,但穿過走廊的庭院裡倒也寬闊,滿牆的爬山虎更是在夜晚顯得神秘。我忍不住靠近牆邊想要看仔細一點。

剛搬到萬利時,我也想著往院子裡種些爬山虎,但一直不得要領,或許這次可以向陶家請教一下。

我正在牆下低頭尋找爬山虎的跟,一仰頭就見一個大長條形頂端參差不齊的東西沿著牆角慢慢降了下來,那東西降的緩慢而勻速,嚇了我一跳。

我一驚,抬頭往牆頭看去,就見穿著麻布衣,身高體壯的人騎坐在牆頭,此時雙臂正鼓著勁兒,手裡的拿著長繩,正從上邊往下吊放那長條形的東西。

“!”我張大嘴巴,還不待說話,就見騎在牆頭的人扭過頭來,看見了我,“!”也嚇了一跳的樣子。

“嘖,你這孩子大半夜的站這兒張個大嘴,多嚇人吶。”月光映襯下我看清了牆上人的面容,不禁喊道:“大叔?”

這滿臉絡腮鬍實在是很有衝擊力,一下子就讓我想起了早上給我指路的樵夫。

“哎,是我,別這麼大聲兒,待會兒再把人招來。”樵夫應了一聲,又道:“快搭把手,接一下,沒想到這溼柴還有些重。”

我上前把手放到幾乎要到已經到地上的柴上,再去看大叔,就見他又拉動另一頭,半天后放下另外幾捆柴來,忙活了半天,我蹲在牆下喘氣。抬頭就見這樵夫半邊身子掛在牆上,雙腳不斷找尋著受力點想要來下。

奈何牆面太過光滑,只聽見砰的一聲,人已經趴在了地上,“叔!你沒事兒吧?”我連忙上前扶人。

樵夫一手撐腰,嘴裡不斷抽著氣,“扭到腰了,哎喲喲,別動,別動,我歇會兒。”

叫聲悽慘,在夜裡顯得也格外的慘。

於是毫不意外的,引來了丫鬟,“姑娘?”

我不知道這樵夫的身份,但大半夜的敢爬陶府的牆,那多半也是陶府的人了,就衝丫鬟道:“這位大叔扭到了腰,你要不去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能用的藥?”看這大叔的穿著,可能是陶府砍柴的,這晚上的京東主人家,免不了還會受到責怪,所以我第一反應是不聲張,讓丫鬟先去找點藥來。

結果丫鬟走近一瞧,失聲喊了一句:“二爺?!!”

二爺?果然是陶府的人麼?只是為何穿成這個樣子?還一大早的跑那麼遠砍柴?

“噓,丫頭你快小聲點兒,別把永良給喊來了。”樵夫,哦不,陶二爺豎起手指,示意丫鬟降低聲音。

“二爺這會兒知道怕了?三姑娘讓您在家休息,您不聽,早上非得出去,”丫鬟看起來可不怕他,直接在旁邊絮叨,“還這個點才回來,三姑娘早就問你好幾遍了。”

“你這丫頭,小小年紀怎如此絮叨,跟那個永良一樣。”陶二爺哼聲道。

我看兩人就在地上各自說開了,猶豫著插嘴道:“那個。”兩個人都停了嘴看向我,我頓了一下:“要不怎麼還是回屋讓大夫看看傷吧?”

“哦,對,我差點被二爺您帶偏了。我這就去喊大夫。”

“不行,絕對不行,喊大夫就是要喊來永良,”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陶二爺抖了兩下,堅決的搖頭,又看向我笑道:“小姑娘,我不知他們給你住這院子裡才這面牆的,嚇到你了,不然就你和這丫頭饞我進去就行了,我有藥瓶子,待會兒喊小廝給我擦點緩緩就行了,你們可千萬別告訴永良啊。”

陶二爺鬍子都顯著討好,反倒是我不好怎麼勸了,張了張嘴正要說話,就聽身後傳來陶染清冽的聲音:“二叔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半夜翻牆的事也做得出來了?”

“完了。”丫鬟小聲說了一句。

我轉身,就見陶染站在迴廊處,一臉嗔怪的的看著這邊,身後跟著一個穿著鵝黃色羅裙,梳著飛垂掛髻的姑娘,從陶染身後探出頭來,好奇的看了我一眼後,才看向陶二爺處,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道:“二叔叔,你武功大不如從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