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錢六娘吐出腹中的水,睜開眼睛,躺在河流的岸邊。

“醒了?命挺大,還以為你活不過來呢。”

錢六娘循聲看去,就見之前被林不深一掌拍下來的壯漢,正坐在另一邊,胳膊上有條長長的口子,正在流血。

錢六娘坐起來,看了眼周圍,大片湖泊圍繞在山腳,也算是命大,不然那麼高的懸崖上掉下來早就沒命了。

碧綠的湖泊,兩岸綠樹環繞,四周除了鳥鳴聲,就是岸邊追趕的兩人制造出來的聲音。

錢六娘彎下腰,雙手撐到膝蓋上,擺手道:“大哥,我說,你別追了行不行?”

壯漢同樣喘著粗氣,停在錢六娘身後道:“不行!我要把你抓了,獻給,獻給我大哥。”

錢六娘咳著被風嗆著的嗓子,“我們兩個現在都是傷殘,不如咱各自回家養傷,傷養好了再抓也不遲。”

錢六娘嘴裡忽悠著,眼睛巡視周圍,發現前面的蘆葦蕩,眼睛一轉,有了想法。

“啊,林大人,我在這兒!”錢六娘扭身朝壯漢身後喊,壯漢一驚,慌亂回頭去看,等發現沒人後,回頭過來,身前已經不見錢六孃的身影,只有不遠處的一根蘆葦在微微搖晃。

壯漢知道錢六娘必然是躲進蘆葦蕩裡去了,抬腳就想要追過去,就聽湖岸一邊傳來急促的捎鳴聲,壯漢臉色一變,往旁邊的樹林裡面跑去。

錢六娘在蘆葦蕩裡躲了一會兒,見壯漢沒有找進來,才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不知道林不深他們會不會找過來,有點不敢走,但又怕他們不會找來,自已平白的在這兒耽擱時間。

錢六娘揉揉發軟的胳膊,慢慢站了起來,從她掉下來到醒過來後和那壯漢在河岸邊各種拉扯,少說都有兩個時辰了。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錢六娘不打算再等,打算自已趕緊離開。

這片蘆葦蕩似乎很大,錢六娘走了許久都不見出去的路,第三次繞回原地後,錢六娘腳軟倒在地上,“這破地方,到底怎麼出去啊。”

實在是累了,之前一直走還不覺得,這會兒停下來,整個人就不想動了。

錢六娘靠到一塊石頭旁邊,想歇一會兒,啪嗒,一滴水雨滴就打在了臉上。

錢六娘抬手抹了一把,下一刻,傾盆大雨就落了下來,剛從湖中出來用身體烘乾的衣服,這會兒又成了水淋淋的。

“他孃的,我真服了。”錢六娘抬手抹掉眼眶裡的眼淚,有點難受的自言自語,嗤笑一聲:“屋漏偏逢連夜雨,可真不錯啊。”

早已經沒有力氣的錢六娘,一動不動的趴在石頭邊淋著雨,有些自暴自棄。

雨越下越大,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鐘也可能是一個時辰,等錢六娘再次抬頭看向周圍的時候,就發現與之前不一樣的地方,左邊有水漫了進來,旁邊多了一條水路。

這可能就是出去的路!錢六娘心中激動,爬起來,腳步發軟的淌水過去,順著水路往前,不一會兒就到了一條幹淨的小路上。

錢六娘緊走幾步上了岸,回頭看著身後的路,舒了口長氣。

抬腳要走時,被腳底下一個軟軟的東西絆了一下,錢六娘低頭一看,嚇得摔在地上,那裡竟然無聲無息的躺著一個人!

錢六娘往後爬了好幾下後,發現那人不動,便大著膽子往身邊湊去,那是一箇中年男子,胸口有傷口,身上被雨澆的溼透了,錢六娘伸出食指往那人鼻翼下探了探,還活著!

“喂,醒醒,”錢六娘拍打著男子的臉,見沒反應後,拉住男子的肩膀,把人拖到樹下面稍微乾燥一點的地方上。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但好在這會兒出了蘆葦蕩就是高大的樹林,有樹葉子做遮擋,比剛剛直接淋雨要好受很多。

這人不知是什麼情況,錢六娘摸兜想拿藥給用一點,才想起自已掉進湖裡,現在身上除了綁在腿上的匕首還在,其他什麼都沒有了。

嘆了口氣,又在男子身上摸索了幾下,果然找到了藥瓶,扒拉開男子的衣服,正要倒藥,手被人一把轉住。

“你是誰?”之前昏迷的男子包秦天看著面前臉色發白的小姑娘問。

錢六娘被嚇的一哆嗦,說了句:“我,我就是個路過的。”後扔下藥瓶就想跑。

被包秦天拉住,“姑娘別怕,我不是壞人。”

錢六娘見包秦天語氣軟和了下來,就道:“藥是從你身上拿的,既然你醒了,就自已塗吧,我要走了。”

但包秦天卻不讓她走,虛弱的說:“我現在還動不了,就請姑娘幫我一下。”

錢六娘見此,只好又繼續給包秦天塗藥,包秦天胸口是刀傷,為了自已的小命,錢六娘閉緊自已的嘴巴,不敢多問。

夜裡的雨下的並不大,錢六娘聽著雨打在葉子上的聲音,靠在樹上睡了過去。

好冷,錢六娘搓搓胳膊,被冷風一吹,完全清醒了過來,身體比昨晚輕鬆了很多,看了看周圍,空無一人,包秦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

錢六娘沒有糾結,起身往林子一邊走去,她現在完全分不清楚方向了,本來想著等林不深來找自已,但一晚上過去,好像一個人影都沒見到。

走著走著,想起匕首上的暗哨,錢六娘解下來吹了幾聲,除了驚飛林中的鳥之外,也沒什麼變化。

沒辦法,只好自已沿著林中的小路一直走,變輕的身體逐漸沉重起來,“六娘?”

錢六娘聽到有人在叫自已。以為是幻覺,往前繼續走了幾步,又聽到一聲身後傳來一聲:“六娘?”

錢六娘終於反應過來,忙回身看去,就見趙諶從牛車上跳下來,看著自已,皺著眉頭。

“趙諶。”錢六娘看到人,笑了,往前歪歪扭扭的走了幾步,趙諶也快步走過來,錢六娘就撲進了趙諶的懷裡。

“不是讓你回去了嗎?”趙諶疑惑的開口。還沒問個所以然,懷裡的錢六娘就哭了出來:“我等了一夜,雨下的那麼大,我想自已走回去,可天又黑,我找不到出氣的路。”

錢六娘臉頰發紅,眼淚大顆大顆的從臉頰滾落,頭髮貼在臉上,衣服上面滿是泥漬。

趙諶聽完錢六孃的話,看著錢六娘發紅的臉頰,抬手摸了摸錢六孃的額頭,被燙的直皺眉頭。

他臉色沉了下來,把錢六娘抱進懷裡,懷中人的衣服都是潮的,錢六娘還在斷斷續續的哭,口中喃喃的在說些什麼,趙諶把自已的臉貼到錢六孃的額頭上,低聲哄到:“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