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倒是很有情致,這麼早來看日出?”
我剛感嘆完,一道聲音就從一旁的樹梢處傳來,嚇得我一激靈,左右看了看並沒有人,不會大清早的就見鬼了吧?
我拍拍心口,別自已嚇自已。
“誰?”我朝聲音的地方問。
就見眼前坡下的樹梢晃了幾下,我提裙上前,往坡地下看去,就見一個戴著箬笠,身穿布衣,腰上還繫著環絛,手裡拿著鐮刀,正𠳐𠳐𠳐的砍著坡上食指粗的小樹,看我走到邊上,抬頭露出滿臉絡腮鬍,憨憨的笑了兩聲,“嚇到你了?”
原來是早上上山來砍柴的樵夫,我定下心,就隨便聊上幾句:“大叔,你怎麼這麼早就來砍柴啊?”
“嗐,砍柴不趁早怎麼成?早來早回嘛。”樵夫手裡動作沒停,兩三下手裡就多一根柴,“倒是你個小姑娘,孤身一人,這麼早來這山上,也不害怕。”
走了一晚上,這會兒碰到一個人,剛好趕一趕睏意,我索性就蹲下來跟這大叔說話,“我啊,是要去龍溪縣走個親戚,好幾年沒去了,這不是怕走錯路,就想著早點出發怕耽誤了行程。”
樵夫一聽我這麼說,自然就問我要去龍溪縣哪裡,我至今也不知道陶子霖具體的位置,只抬頭說不知道,“就只知道我那叔父叫陶子霖。”
樵夫砍柴的手停了下來,抬頭看了看我,問:“陶子霖?你是說他是你叔父?”
我點了點頭,剋制住自已不心虛,“是啊,大叔你知道?”
樵夫低頭繼續砍柴,“略有所聞,陶府是大戶,整個龍溪都是知道的,你也不用怕找不到,去了一問自然就有人給你指路了。”
這樵夫倒是知道的清楚,“大叔,你是龍溪人嗎?”要是龍溪人跑到這麼遠的山裡來砍柴,雖說奇怪但也合理,畢竟砍柴人哪裡都去得。
樵夫卻是笑了笑,只說:“姑娘要是去龍溪就趕緊出發吧,不然待會兒日頭大了,就不好趕路了。這裡已經是南安地界,下了這座山,再翻過前面那座山,就可以看見龍溪縣了。在河邊坐船,跟船家說去陶家,那自然是知道的。”
我還正愁著之後的路怎麼走呢,沒想到這大叔知道的如此清楚,看他說的有模有樣的,想必是真的,估計是個本地人,聽完跟大叔道了謝,就連忙往山下走去。
按照這大叔說的,我一路走來,還遇到幾個在山地裡種田的人家,問了去龍溪的路,基本都說的大差不差,很快我就坐船上了岸。
“上岸後沿著路往前走上百來米,就能看見陶府了。”船伕給我指路,其實也確實好認,我上岸走了幾步,就看見前面寬闊處坐落著一座庭院,大門口的牌匾上寫著“陶府”。
我一路走來用了很多時間,此時已經到了午時,門口坐著一個小廝正在打瞌睡。
“請問這是陶子霖陶老爺家嗎?”
小廝被驚醒,忙站起了身,打了個哈欠,道:“正是呢,姑娘是?”
我這幾日基本沒怎麼休息,看著很是狼狽,像極了鄉下逃荒來的,也難為這小廝竟然也沒有從頭到腳的打量我,只是睡眼朦朧的問我。
“我叫俞棠,陶老爺在家嗎?我找他有事要說。”
正說著,大門開啟,一個還身穿喪服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問:“環兒,你跟誰在說話?”
叫環兒的忙上前去,道:“回五爺,是位姑娘,說是要找老爺的。”
那男子聽了,看向我,從門裡走了出來,拱手行了一個禮,“不知姑娘找家父有何事?”
我屈膝還禮,“我是俞家六娘,五爺可能不認得我。但我找陶伯伯有一事要說,還望陶伯伯一見。”
這年輕男子,聽此便問道:“俞家?可是俞二伯家的?”
阿爹在家排行老二,應該是這男子口中的俞二伯了,想著我點了點頭,那男子就道:“妹妹快裡面請,以前常在家中見俞二伯,但是沒見過妹妹。剛才多有怠慢了。”
我笑著搖頭,男子態度熱絡,見我面帶疑惑,一邊引著我進門,一邊解釋道:“我叫陶昌,你喊我字就行,永思。”
陶昌帶我到了客廳,此時院裡靜悄悄的,陶昌讓人上茶水,一邊道:“因我外祖母去世,父親悲傷不已,家中也因為此事好久沒有休息,今日剛好得空,就都去午休去了,六娘你先歇一會兒。”
我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見到糕點茶水,也顧不上客氣,拿起幾塊就狼吞虎嚥起來。
那陶昌本來還說著,見我這個樣子,也就笑著搖頭,不再說話,而是對一旁的丫鬟道:“去把三姑娘喊過來。”
幾杯茶水下肚後,我終於有了點飽腹感,“實在不好意思,我太久沒吃東西了,昨晚又趕了一夜路。”
陶昌驚疑:“怎麼?”
我便把路上遇到的事挑著說了些,陶昌聽完氣到拍桌:“猖狂!父親在位時雖說也有盜匪,但不也不至於如此大膽。”
“五弟,什麼事惹得你這麼生氣?”門外走來一個削肩尖細腰,鵝蛋臉面,身材高挑,俊眼修眉,文彩華精,氣度不凡的女子,臉上略帶著笑。
“三姐姐,你來得正好,這位是俞二伯的女兒,六娘,來府中尋爹爹的。”陶昌說完,我忙起來見禮。
“六娘?俞二伯伯家的小六娘?你已經長這麼大了?”那三姑娘原來是叫陶染,小字永良,早年間竟然還曾帶過兩三歲的我,只不過我那時太小,實在沒有什麼印象罷了。
永良驚訝完,便拉起我的手,“好些年不見,妹妹倒是越發漂亮了,不過手怎麼有些涼?”
“三姐,六娘昨夜一夜沒休息,說是路上遇到了悍匪,你趕緊帶著去休息休息,有什麼事,等休息好了再說。”陶昌在一旁替我解釋完又衝我道:“你先歇一歇,等會兒父親醒來,我自會向他稟明的。”
陶染聽了亦是面帶疼惜:“這一路肯定吃了很多苦。”牽起我的手,“來,我帶你去房間,是不是也沒怎麼吃東西,我讓他們先準備一點,你吃了再睡,不然等會兒肯定難受呢。”
陶府的姐妹弟幾句話間就把我安排好了,我確實也急需休息一下,也不推辭,就跟著陶染去了,陶染帶我穿過幾條走廊,進了另一個小院,正陪我說話,外間有丫鬟進來說:“三姑娘,三姑爺正四處尋你呢?說是前幾天準備的綢緞子找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