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趙諶的聲音很淡,但我的心就像被炸開了一樣。

我只想到了遇見水盜了要趕緊去報案,卻不曾細想,這些人算是明目張膽的做這些事情,這背後肯定有問題。

想到這裡,我看向趙諶,他像是有備而來的樣子。

“這麼看著我幹什麼?”趙諶問。我有點汗顏,這烏漆麻黑的,他也能知道我在看他,“你來這裡是做什麼啊?”

黑暗中,趙諶似乎輕笑了一下,“你要是想過安穩日子,就最好別問太多。”

趙諶的語氣聽起來平淡,但我總覺得從裡面聽出了些威脅的意味來。

還沒等我整理好思緒,趙諶又站了起來,示意我接著跟他走,我無奈的跟上。

走了大半夜,幾乎沒怎麼休息,終於在天矇矇亮後,我們看到了林子邊的官道。

官道上沒什麼人影,走出林子後,趙諶停了下來,向我說道:“順著官道往前走,就能看到一些驛館,你本來打算是要去哪裡?”

“我本來是要去南安郡龍溪縣,坐船很快,現在這是哪裡?我沒怎麼走過這條官道。”聽趙諶的話,我害怕他在這裡就要跟我分道揚鑣,本來也沒什麼,只是走了一夜後,我看著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早分不清方向了。

“這裡是萬利和豐蘭的邊界,離南安郡還很遠,這段時間估計不會太平靜,我看你不如回萬利去,等安全了再去南安吧。”

聽完趙諶的建議,我也直點頭,昨晚實在是過於兇險,晚上走了半夜,現在又困又乏,只想趕緊找個地方休息。

“那我們就先去驛館歇歇,等休息好了,我再送你回萬利 。”

知道趙諶暫時不走後,我安下心來,到了驛館,早上沒有什麼顧客,掌櫃託著下巴看了我們一眼,準確的說是看了趙諶一眼,沒有說話,又低頭翻看賬本去了。

我正奇怪他怎麼不攔我們,就見趙諶輕車熟路的敲開了一個房間的門。

看到面前來看門的人,我瞪著眼睛睏意全消,驚呼道:“玉娘?!”

面前穿著玉蘭羅裙便服,臉色紅潤,面帶微笑的人不是玉娘又是誰。

“進去說。”趙諶對玉娘說道。

進了房間,趙諶坐在桌邊取下帷帽面巾,我還沉浸在見到玉孃的震驚當中,玉娘抬手往茶杯裡倒了些熱茶,輕聲道:“錢姑娘,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我接過茶杯一飲而盡,“你還活著?阿豹不是說你傷的太重,。。。。。”

“此事說來話長,不過,錢姑娘也可以當做玉娘確實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叫秦妙,你可以喊我妙娘。”

玉娘,應該原本就叫秦妙,此時完全沒有那晚見到時的柔弱,現在看到的更多是溫和,平靜。

看來我之前的直覺果然沒錯,就說怎麼會突然就死掉了呢,不過,“阿豹知道嗎?”阿豹當時自首,不就是因為他覺得我玉娘沒了,所以才想著讓孫闊亭死了也不能安寧嗎?

說起阿豹,就見妙娘面露愧疚。

“先不說這些,妙娘,你去找掌櫃要些止血的來。”趙諶從進來就不曾開口,這會兒突然插進話來,我不由地有些惱怒,扭頭想要生氣。就見他握住肩膀一處,那裡已經一片溼熱。

“你受傷了?”

我連忙走過去,妙娘此時也看到了,“公子!”

趙諶不知道撐了多久,此時臉色蒼白,我剛走過去,他的身子一歪,就昏了過去。

我一把扶住,妙娘此時焦急道:“錢姑娘,勞煩你先照顧一下公子,我去問掌櫃的要藥。”說著人已經開啟門出去了。

倒是先把人扶床上去啊,趙諶看著不胖,身子卻特重,我扛著他像是扛了幾十斤重的石頭。

把人放床上後,扒開他肩膀一側的衣服,是一道很深的傷口,我看了看傷口處皮肉外翻,傷口比較窄,像是刀傷,而且周圍紅腫,我摸了一把趙諶的額頭,熱的,看來是傷口感染了。

這傷像是有段時間了,起碼在救我之前他就已經受傷了,但昨晚他硬是一聲沒吭,也是能挨,這傷口的血把半邊衣服都染紅了,因為他穿的青色的衣服,我才沒有注意到。

門被開啟,妙娘端著一盆水進來,她從一堆藥裡挑出一個來,就要往傷口處撒,我看得眼角直跳。

按住她的手,“這是什麼藥?他傷口化膿了,現在還發熱。”我就說趙諶怎麼之前藥用的很隨便,現在看他身邊的人都好不到哪裡去。

“掌櫃說是金創膏,止血的,公子不是要止血的嗎?我要了一堆上來呢。”聽妙娘語氣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而且他也不太擔心趙諶傷口的輕重。

我擰乾淨帕子,把趙諶傷口周圍輕輕擦乾淨,又讓妙娘去找點酒來,消一下毒。

妙娘有些不解,“其實不用這麼麻煩,公子沒有姑娘你想的那麼弱,他經常受傷的,這麼點口子,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大事,上了藥明早他估計就好了。”

我聽到這話有些瞠目,不管是什麼傷,他總是會難受,也不知道平時他們到底都是怎麼看待傷口的。

不過也知道很有可能是我自已大驚小怪了,就道:“雖然如此,但還是還好處理一下吧?反正在驛管裡,有這個條件呢。”妙娘就點點頭,找酒去了。

處理好傷口,我已經哈欠連天,困的不行了,就聽妙娘道:“錢姑娘你去睡會兒吧,我看著公子就行。”

我打著哈欠擺手,“什麼姑娘不姑娘的,你喊我六娘就行了。”又摸了把困出眼角的淚花,看了眼趙諶,“那你就看著吧,我去隔壁房間躺會兒,有事就喊我。”

妙娘說他們開了兩間房,那邊那間是他的,這邊原本是趙諶住的,但那會兒趙諶昏的突然,我又把人放她房間了,現在又不好挪動,就讓我來這邊休息。

出門在外,我倒是沒那麼多講究。但說到底是男子住過的房間,要是以前我可能也不在意,但現在又怕林不深知道後不滿,進屋後我站在桌邊糾結了會兒。

然後就發現白糾結了,這屋的被子都折的整整齊齊,一看就知道沒人住過,看來趙諶也是今天才跟我一起來的。

這下不糾結了,我直接躺到床上,先睡夠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