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紫霞仙子

是啊，沒錯，林一心想，儘管每一次放假班主任都會不厭其煩地重複注意事項，可是每一年都有人意外去世。

有下河玩水淹死的，也有承受不了家長的壓力選擇跳樓輕生的，也有因為意外事故而去世的。

太多了，種種，分離雖然是短暫的，然而下一次能夠成功會面卻是幸運的。

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聲終於響了，同學們都抱著厚厚的作業書本揹著書包陸續往宿舍走去。

林一像往常一樣朝著校門口走去，回到家時發現外婆沒有在家，打了電話才知道原來她跑去跟她一樣負責帶孩子上學的婆婆家看電視去了。

將手裡的書本一股腦放在床上，林一洗漱了一下後就下了樓準備去買冰棒，這天氣太熱了，家裡又沒有空調，只能買根冰棒去去暑。

林一的零花錢不多，但是過年的壓歲錢卻成為了她的一筆鉅款。

樓下就是琳琅滿目的商店，林一卻選擇了最遠的一家，雖然穿著睡衣出行有點影響不好，這這大半夜的路上行人不算太多她也就沒有太在意。

菠蘿雪糕是林一最喜歡吃的一種雪糕，又大又好吃又便宜，可是這種雪糕已經快要絕版了，找了很久也就發現只有一家在售賣。

一路上林一走的很快，城市裡的巷子又多又黑她平時不怎麼敢去逛，可是就在她買完雪糕路過一個巷子時她猛地頓住了腳步。

巷子里正背對著她的身影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那是她那寡言少語的同桌。

此刻正面對著幾個不良少年打的很兇，林一不是沒有見過打架的場面，但是這樣拳打腳踢的還是讓她又驚又怕。

面對五打一的場面即使寧伊在牛逼也雙拳難敵四手。

巷子裡昏暗的路燈下，被掐著脖子猛撞在牆上的少年臉上很明顯掛了彩。

對面的幾個不良少年一看就是早早輟學混社會的，一邊打還一邊罵：“媽的，狗雜種，沒媽的玩意兒也敢反抗，你爸借了我爸很多錢，找你拿點利息不過分吧！”

林一站在巷子口觀望，她看到寧伊的肚子上又被招呼了幾拳，就連嘴角都滲出了血。

就在她害怕之時，對面幾人的視線卻猛地朝著她掃了過來，林一心下一緊，捏緊了手裡的手機猛地收回視線轉頭就跑。

被按在牆上的寧伊看著落荒而逃的身影笑了笑，隨即掄起拳頭就是幹，然而他的反抗無疑是換來了對面一起上的絕對性打壓。

“喂，你們幾個，我報警了！”

然而就在這時，巷子口打著手機燈的少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折返了回來，幾個少年看著林一握在手裡的手機不甘心地踢了一腳寧伊後直接轉身跑了。

等人都跑了林一才敢衝過去，巷子裡被打的站都站不穩的寧伊看著眼前的少女一把拉過她不由分說地靠在了她的肩頭。

林一沒有動，然後她聽見他說：“讓我靠一會兒，高中有明令規定不讓打架，你…不會說出去的吧？”

“你知道為什麼每年學校放假都會死人嗎？”林一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反問他。

“我知道，因為有像我這種不聽話的人。”

“你錯了，一半是天意，一半是人性。”

林一的話顯得有些莫名其妙，讓寧伊沒由來的多看了她幾眼，然後他說：“你好瘦啊，靠著都不舒服。”

“不舒服你還靠著。”

“你好凶啊，你怎麼跟在學校裡的時候不一樣啊？”

男生髮出靈魂般的拷問，林一嘆了一口氣，“難道你要我在學校裡面裝，在屬於自已的時間裡，也要裝嗎？”

“所以你在學校裡面的寡言少語都是裝的？”

“我只是在扮演好我的角色而已，什麼裝不裝的，世界上每個人都很裝，你不也一樣，我一直以為你是個三好學生。”

“考150的三好學生。”林一說著，又補了一句，聽的寧伊直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他說：“三好學生又不是什麼好稱號，我可不想當。”

“看吧，有些人就是犯賤，有當三好學生的資格他偏是不當，然而有些人，永遠只能活在三好學生的對比之下。”

林一的話越來越偏激，讓寧伊被說的一再沉默，又是死一樣的寧靜過後，他說：“喂，你活的很辛苦嗎？”

然而這次林一卻沒再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無情地推開他，“你靠夠了沒有！”

“等…等等…輕點推，很痛啊…”林一的手勁兒有些大，推的人直哼唧，她眨了眨眼，有些彆扭道：“太晚了，趕緊回家吧。”

“我很疼啊，你扶我一把，我家在陌雨巷31號五樓501，你送佛送到西唄。”

林一沒好氣地看了寧伊一眼，還是扯過他的手臂將他扶著往巷子外邊走去，“你這樣回家，怎麼跟你家長交代？”

“放心，婆婆她已經先我一步回老家了，我家裡沒人。”

“你的臉，掛彩了，家裡有藥嗎？”

“沒有。”

晚上十點，蹲在路邊抽菸的寧伊看著一邊接電話一邊從藥房裡走出來的林一。

“我在外面買雪糕呢，晚一點就回去了，給我留一下門。”結束通話外婆的電話林一沒好氣地踹了一腳蹲在地上的人。

“別抽菸，我外婆會聞到，我懶得解釋。”

寧伊看著眼前像個小暴龍一樣的林一施施然將手指上的煙給滅了，“你是紫霞仙子嗎？晚上出現的你，其實是妹妹。”

“站好，你見過長了雀斑的仙子嗎？”林一起來消毒液看著蹲在前面的寧伊，“你別動，我好人做到底，給你擦擦。”

林一拿了棉籤沾了消毒液就往寧伊的臉上戳，痛的當事人直哈氣，“紫霞仙子，輕點，輕點啊。”

“你不是很能打嗎，這麼怕痛？”

“是他們招惹我的，我這是正當防衛哎，你輕點呀…………”

夜晚暖色昏暗的燈光下，在無盡的蟲叫聲中，少年止不住的哈氣，少女止不住的兇。

林一替他將傷口消完毒，扶著他又繼續走，只不過走著走著，寧伊就覺察到了不對勁，“喂，你的兜裡放了什麼，冰的很。”

聽到他的話林一這才想起來，這是她買來還沒來得及吃的雪糕，放在睡衣口袋裡已經化了。

將雪糕拎了出來就準備扔掉，然而手卻被握住，“別扔啊，給我吃。”

“已經化了。”

“沒事，我家裡有冰箱，凍凍就好了。”

“隨便你。”

501房門口，林一將手裡的消毒液一把塞進了寧伊的手裡，“我外婆催我回家，先走了。”

“你家遠嗎，需不需要我送你？”

他的話聽起來有些矛盾，林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我剛把你這個病號送回來，你又送我，然後我又送你嗎？”

“不是，我是怕你一個女生晚上危險。”

“這會兒倒是有良心了，放心好了，我長得比較安全，你不用太在意。”

林一說著，其實她的家就在樓下401，兩個人上次還撞了來著，不過她想，他可能沒有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