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何事?”

“好像是,地龍翻身了……”

“?”

憧憧夜色之下,司仙監有駐中州官員快馬加鞭而來,走入到了那四四方方的白玉建築之中。

不多時,所有歸家休息的提司就全都應召而歸。

剛剛回京的匡誠也隨之而來,他的那座宅院在臨仙境的那場大戰之中被轟碎了,如今借住在好友木菁的家中。

六處提司一同進入司仙監,便在議事殿中見到了監正賀靖元與副監彭東陽。

中州西北有地龍翻身,震動強裂,東霞郡受災最為嚴重,他們要安排監內人手前往救災。

經過一陣商討,司仙監的監察處提司臨危受命,接下前往災區的重任。

一行人趁著夜色,紛紛騎快馬出城,朝著那餘波強烈的震動源頭一路飛奔。

此時的東霞郡,最中心的地面已經開裂了一道漆黑的長痕,綿延無際,深不見底,原本屹立於郡城北部的春鳴山脈的數座孤峰全部垮塌了下來。

流經此處的怒江水位瞬間暴漲,江水決堤之後洶洶地衝向了兩岸。

中州西北地形複雜,與肥沃的腹地之間還隔著一座巨大的岐嶺山脈。

這半片大州所居住的,多數都是耕種為生的百姓。

隨妖人襲來的屍潮並未真正涉足這裡,但此次地龍翻身,直接讓無數平民死在了倒塌的山嶽及房屋之中。

司仙監的監察司日夜兼程,耗時兩個多日夜,趕到此處的時候已經看到廢墟無數,哀嚎遍野。

“大人……”

“一隊二隊三隊,召集當地官吏及衙役前往救助平民,四隊沿中心向外勘察,記錄受災情況,這次的地龍之災比我們想象之中更為強烈,要立刻匯總案卷送回監中。”

“是!”

事實就像木菁所說的那樣,中州西北的這次地災比他們來時預估的更為嚴重,影響範圍也極大。

甚至連到了青州與雲州,垮塌千里。

監察司立刻行動,各司其職地開始進入到抗震過程當中。

他們的人手並不足夠,面對偌大的災區頗有種有心無力的感覺。

為此,司仙監還特地去求助了與此地相隔不遠的百年世家萬家。

只是中州所有世家都正在明爭暗奪李家破滅之後所留的遺產,對於司仙監的請求並未回應。

可即便如此,該做的還是要做的。

於是司仙監耗費了四個日夜,將一份勘察文案傳回了盛京,講明瞭受災情況及目前已調查到了遇難者人數,向大夏申請賑災款項及加派人手。

只是一連數日,盛京都未有任何訊息傳回。

餘震仍在,難民奔逃。

木菁坐立難安,不明白監中一向反應迅速,為何此時卻沒有隻字片語傳回。

於是在焦灼之下,他留下監察司眾人繼續工作,自己則快馬加鞭向著盛京而去,入城之後過家門而不入,直抵司仙監。

彭東陽正在監中,一邊伏案一邊打著哈欠,漆黑的眼圈代表著他整日未眠。

見到木菁回來,彭東陽忍不住抬起頭,眼眸之中佈滿了血絲。

“副監!”

“木菁,你回來了。”

木菁有些焦躁地看著他:“為何賑災案卷提交了這麼久,莫說賑災款與人手,我監察司竟連一份傳訊都沒拿到。”

彭東陽站起身,蒼白的臉色浮現出一抹無奈:“不是沒有回應,是出了更大的事。”

“更大的事?還有什麼更大的事。”

“瘟疫。”

“?”

彭東陽看著他:“前日剛剛收到訊息,幽州西南和青州北部出現了疫症,傳播迅猛,感染者七日內便會咳血而亡,匡誠已經帶人趕去。”

聽聞此言,木菁瞬間凝住了眼眸。

此次地龍翻身確實是死傷無數,還有無數人被壓在廢墟之中,救災情況刻不容緩。

但具有傳播性的疫症,在優先順序上確實要高於其他災害。

因為這種災害若是處理不及時,所釀成的後果沒有人能夠想象。

木菁忽然明白為何司仙監對於抗震一事為何反應如此遲鈍了,忍不住捏緊了拳頭。

與此同時,匡誠已經帶著大批人手趕往了幽州與青州之間的官道之上。

遠遠望去,就能看到農地之間躺倒了無數身影。

此時有一隊難民正拖家帶口地沿著官道而行,走在道路東側排水渠之外。

即便是逃難,他們仍舊未忘記這官道是仙人老爺修築而不敢踩踏。

還未曾相遇,走在最前方那布衣男子便忽然直挺挺倒地,瞬間噴出一口鮮血。

一瞬間,整個逃難的隊伍瞬間便亂了,無數人開始驚恐奔逃。

“一隊二隊,去阻止難民外流,三隊去挖溝焚燒屍體,剩下的人跟我繼續前進。”

“是!”

隨著匡誠一聲令下,一隊二隊的人立刻扯住韁繩,偏轉方向將整個官道堵住,呵斥著那些難民立刻停下。

而匡誠則帶著人繼續向裡而行,便看到越來越多的躺倒之人。

他們面板泛紅,無比虛弱,只剩下半口氣在喘。

而隨著他們越發地接近事發的七寶郡,便見到越來越多的人,幾乎密密麻麻地躺在城池之中。

“有高燒跡象,是外邪入體,七日便能致死,可稱烈症之中的烈症了。”

隨隊而來幾位大夫看到城中這煉獄般的景象,臉色蒼白不已。

匡誠凝住眉頭:“去府衙騰空牢房,找些症狀還尚未太過嚴重帶過來,觀察狀況,將帶來的藥物給他們服下,尤其是當初由丹宗親傳所煉製的那種丹藥。”

“是,大人。”

司仙監各處都訓練有素,做事十分利索。

七寶郡府衙很快便被清空,羈押在此的凡人被換到了另一處,換上了一些症狀並不太嚴重的感染者。

按照症狀,分別讓他們服下了針對瘟疫已有的不同藥物。

其中,出自丹宗親傳之手的丹藥被餵給了五人。

這是當初岐嶺之事後,餵給慶娃所在的那群難民服用的,元辰隨後便將丹方改良後留了下來。

司仙監所仿製的丹藥雖說藥性沒有元辰所煉的那麼立竿見影,但也是治療外邪入體最好的藥物。

只是讓他們沒想到的是,無論是服用了哪種丹藥的人,最後都還是咳血而死。

沒用。

與當初岐嶺逃難而來的人所得的,不是同一疫病。

隨他們而來的大夫一臉惶恐:“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按照先前所安排的,禁止難民外流,單獨清理一片區域給收容,死者屍體全都就地焚燒,繼續嘗試其他藥物,搞清楚傳染源。”

“明白。”

“注意防護……”

地龍翻身的訊息早早就被盛京中人知曉,只是大家反應並不算大。

然而當烈性疫病的訊息傳來之時,卻引得滿城上下一片譁然。

茶樓酒肆之中,到處都是議論紛紛,想起當年岐嶺之事發生之後也是出現了疫症,甚至可以感染修仙者,不知是否同種。

一連數日,盛京之中的藥材價格都在飛速猛漲。

不過因為盛京之中並未出現病例,所以眾人閒談會友的活動並未減少。

嘁嘁喳喳的聲音之中,有坐於茶樓之上的客人開始感覺到一陣口乾舌燥,才意識到來了許久都未曾上茶。

“小二,小二!”

“來……來了客官。”

“茶水哪去了,這一兩銀子,莫非只是在你們這裡坐坐的價格?”

“我這就去給客官催催!”

慌不擇路的小二急急忙忙地跑了下來,便見掌櫃的已經不在櫃檯,無奈之下只能挑簾去了樓後的茶坊。

讓小二覺得意外的是,不在櫃檯的掌櫃如今就在後院,而在後院還有其他茶樓的夥計,正一臉惶恐,焦躁不安。

“這……這到底是出了什麼事?”

“不知道,從早上開始就這樣了。”

“趕緊,趕緊去水鋪,叫他們立刻送水過來。”

“已經去了,但水鋪那邊也是這樣的。”

小二本想把客官等急了的事情說出來,可走到掌櫃的身邊後忽然就怔住了眼眸。

只見剛剛從井口提上來的木桶之中裝滿了水,可那水卻是妖異的血色,同時還散發著一股腥邪的味道。

而當他走到井邊向下觀望的時候,則看到滿井的暗紅。

茶樓的掌櫃立刻通知了東家,得到東家的回應是把事情瞞住,並宣稱水質受到汙染,將銀子還回請客人離開。

但事情並未就此瞞住,因為除了怒江、霧江等地表大江,及各地的溪流,青雲天下的幾乎所有的水井都出現了不明的暗紅。

而最關鍵的是,水利官沒多久就將一份案卷遞到了大夏,也瞬間震動了盛京。

因為根據他們的觀測,那些江流的水位正在持續不斷地下降,照此速度來看不到半年就會接近於枯竭。

恐慌還未發酵,更讓人不解的事情繼續發生。

那是在水源變紅的七日之後,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造訪了青雲。

忽如其來的森然寒意迅速在青雲的地表散開,使得江水結冰,大地鋪滿寒霜。

關鍵青雲才剛剛入秋,暑期都還未褪去,這樣的景象令人難以理解。

而最關鍵的是,烈性疫症、水源枯竭,寒氣瀰漫,無論是哪一樣,繼續發展下去都將是滅頂之災。

天書院內院,吉祥殿中。

飄雪落於屋簷之上,被日頭曬化之後又被寒氣凍成了冰凌,懸掛在瓦簷。

尤映秋轉頭看向殿外的天寒地凍及飛雪漫天,忍不住抬頭凝望蒼天。

原則而言,修為越高的人距離天道就會越近,除了臨仙境之外,上五境圓滿是最為接近天道的,此時她能感受到一片混亂與虛弱,瀕臨崩塌。

觀看許久,她將目光收回到了大殿之中。

丁瑤和卓婉秋因為術法的原因在茶席之上沉沉睡去,而掌教師尊正在不斷以仙光來開拓著季憂的經脈。

他的恢復速度遠超預期,期間曾有過片刻的睜眼,不過很快就又陷入了昏厥。

而他的師尊,暮氣已經開始遍佈了全身,尤其地龍翻身那日,他甚至還咳過血,彷彿受到了重創。

自那之後,他身上的生機便不多了。

許久之後,治療結束,老院長坐到了床榻旁的一張木凳之上,微微地喘息著,虛弱之意滿身。

尤映秋為他送來了溫熱的毛巾,給他擦了擦汗。

左丘陽隨後也來到了吉祥殿,稟報了關於妖人審問的事情,以及青雲水源泛紅發腥和烈性疫病不斷傳播的事情。

不過老頭院長並不覺得驚訝,只是默默地從懷中掏出了一隻玉牌。

“沒有什麼時間了,有些事情我該交代交代了。”

“師尊……”

老頭院長抬手阻止了他們的開口:“你們應該也清楚了,我沒時間了,歸天之後,天書院掌教之位由映秋接任。”

尤映秋的眼眸瞬間震顫:“師尊,我還不夠資格。”

“我已無法再等了,你要好好擔起這份責任。”

“諸位師兄都比我更有資格。”

老院長搖了搖頭:“天書院自古以來的職責就是維護天道,看的不是修為,而是天機術,此事非你不可。”

尤映秋聽完之後轉頭,看向了躺在床榻之上的季憂:“那季憂呢?”

“季憂怎麼了?”

“他不是守夜人麼?”

左丘陽聽到尤映秋的話後開口:“師尊,季憂所修之術是守夜人的傳承,此事我已告訴過尤師妹,我們翻找了許多古籍,得知按照天書院傳統,下一任掌教的人選必須要經歷過守夜。”

老院長轉頭看向季憂:“他不是守夜人。”

尤映秋和左丘陽對視一眼,眼眸之中閃過一絲疑惑:“不是?”

“他確實是得了我師弟的傳承,但守夜人一脈已經斷絕了百年,再出現的守夜人便不再是守夜人了。”

“這是為何?”

老院長輕捋長鬚:“就像是監牢一樣,犯人已經跑出去了,又何需再來一個新的守夜人守一座空牢。”

尤映秋看著師尊:“可他能夠掌控天書。”

“他確實是個很特殊的存在,所以映秋,你以後行事之時要多看看他的決定,堅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即便錯了也要跟到底。”

“師尊這麼說,讓我感覺師妹要接的好像不是天書院,而是掌事閣了。”

左丘陽忍不住快語一聲,想要調節此間凝重的氣氛。

老院長輕聲一笑,隨後伸手摸了摸尤映秋的頭髮:“左丘說的不錯,其實我這個師尊做的是極不合格的,你們師兄弟四人都曾受我親自傳授,唯獨映秋沒有。”

尤映秋看著師尊搖了搖頭:“師尊這些年不理宗務,想必是有自己的原因。”

“你是個好孩子。”

“師尊……要何時歸去?”

老院長平視著外面的大雪:“擇日,不如撞日了,老夫喜歡雪景。”

左丘陽聞聲起身:“我去叫諸位師兄師弟前來。”

“去吧。”

“是。”

左丘陽轉身,匆匆朝著殿外而去。

尤映秋目送他離去,隨後抬頭看向師尊:“映秋還有一事不明,先前問過多次,但師尊一直都以天機不可外洩為由拒絕回答,今日映秋想要換一個問法,請師尊解答。”

老頭院長看著她:“說吧。”

“遺蹟一事之後,夜色消散了嗎?”

“你覺得如楚家、李家之流,便是歷代傳說之中的夜色?”

尤映秋遲疑瞬間,而後點頭。

與左丘陽商議過關於季憂便是這一代守夜人的事情之後,他們也如季憂一樣,不斷地在思考夜色是什麼,為何需要歷代看守。

而觀看季憂的行蹤,發現他一直都在追查關於有人利用遺蹟化身邪種的事情,他們便以為那便是夜色。

如今遺蹟被妖人吸乾,那些道果也被搶奪乾淨,在她看來夜色應該已經消散。

老院長聽後沉默半晌:“楚家也好,李家也罷,只不過是夜色之下的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罷了,所以你這一代掌教,將會是最難做的。”

尤映秋聽後抬起頭,眼眸不斷震顫:“只是插曲……”

“你將天機術修到下個境界,便隱約能夠看得清了,而我之所以不對你說,是因為你未曾勘破天機,一旦知曉它的存在便會被它影響。”

“弟子謹記。”

尤映秋並未再問,只是臉色稍白。

一旦知曉便會被影響,那就說明它可能無處不在,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老院長此時從榻上起身,隨後從懷中掏出一枚戒指,走到昏迷的季憂身邊,將其戴在了他的食指之上,隨後看向那雪花紛飛的天際。

身在天書院掌教之位,他活了無數歲月,熬死了很多故人,又因因果未敢留下血脈,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留戀。

何況此去,他並不會真正遠離這世間。

與此同時,左丘陽已經將費舍、柴胡,呂奉川叫出,將方才殿中對話與他們轉述。

聽到掌教師尊今日即將歸天,尤映秋將接掌掌教之位,三人全都沉默不已。

這個訊息來的十分突然,但他們師兄弟之間也並非全無準備。

因為這些日子以來,師尊身上那壓制不住的暮氣早就預示了今日。

不過令他們沒想到的是,當他們趕到吉祥殿的時候,殿外已經有仙光漫天潰散,在轟鳴聲中化為了無數漣漪。

而他們的師尊,則已經在吉祥殿的竹塌之上低垂了頭顱。

呂奉川一臉愕然地走過去,看向尤映秋:“為何……為何沒有仙光接引?”

尤映秋看著師尊輕聲開口:“我也不知。”

“莫非師尊沒有飛昇?”

“師尊壽元綿長,掌握天機無數,一身修為玄奧,許是用了我們不清楚的方式。”

費舍在後看著那已無生機的老者,忍不住輕聲一語。

隨後五人一陣沉默,在大殿之中駐守了許久。

天書院掌教走的寂靜而無聲,訊息尚未被人所知曉,而人們所關注是原本越來越寒冷的天氣開始逐漸回溫,那九月的飛雪也逐漸停止。

更奇妙的是,盛京茶館的老掌櫃發現原本猩紅的井水開始變得逐漸清澈,腥味也悄悄散去。

於是茶樓重新開張,一連多日半價,將老顧客又重新拉了回來。

在此過程之中,大夏的各部都繁忙不已。

他們忙著救災,忙著防治疫病,也忙著對水位的檢測。

沒多久,怒江水利官的信函再次從流域所在地發來盛京,由司仙監呈報給了大夏皇帝,說是怒江的水位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至於一直不安分的地龍,則也開始漸漸平息,餘波漸消。

最重要的是,疫區傳來了一個好訊息,說是有位重病的患者出現了自愈。

此時遠天之上,一道破碎的身影越過了東霞郡,越過了七寶郡,越過了怒江,最後懸於虛空之上,聞著酒香眼望蒼天,凝視許久。

“原來這匆匆百年,是你將半條命共享給了天道,才讓其支撐至此,怪不得你不理宗務,誰的因果也不敢沾。”

“不過從能喝酒這方面而言,你比我聰明多了。”

“……”

忽來的天災忽而結束,天書院掌教歸天一事才慢慢開始流傳了出來。

此時確實引起了不小的震動,惹來了滿天下的議論紛紛。

那是執掌了天書院三百餘年的絕世強者,曾被人仰望過無數日月,就這樣飛昇而去對很多人而言都太過於突然。

而除了老院長飛昇之外,天書院的權力更迭自然也成為了天下人所關注的焦點,因為天書院沒有親傳一事是眾所周知的,很多的人都好奇誰會是下一任掌教。

直到立秋後的一個明媚清晨,尤映秋繼位天書院掌教之事傳遍四方,震動了天下。

相應的,涼州尤家也瞬間因其名聲大噪,就連瓜分滅亡世家遺產的過程也受到了影響。

隨後的青雲總算稍稍安穩了下來,即便世家爭鬥與仙宗內亂仍舊不休,但對底層民眾而言卻總算有了幾分休養生息的機會。

他們對這個世界的真相知之甚少,有很多人至今不知道那屍潮洶湧是怎麼回事,忽然的天黑是怎麼回事,四處爆響如雷又是是怎麼回事,只想要安穩的日子。

但人族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還有無數大人物相繼離世,並不單單隻會造成內憂。

北境城牆,一位正在以燒酒禦寒守城將忽然睜大眼睛,看著十萬大山之中的湧出了無數人影,全都高壯如山,身跨蠻獸呼嘯而來。

其實這一幕對於鎮北軍而言已經是見過了無數次的畫面,無需太過於驚訝。

可問題在於除了十萬大山之外,茫茫雪域之中也有無數人向著北境湧來。

剎那之間,這位守城將吹響了號角,直接驚醒了長夜。

鎮北軍的無數將士立刻披甲握刀,登上了城牆,看著那迅速集結的兩族大軍,臉色一陣蒼白。

妖族與蠻族,聯盟進攻了。

這等規模的人數,遠超這千年以來的任何一次戰役規模,讓他們內心一陣發寒。

不過有北境大陣的守護,他們心中還是有些底氣的。

可當他們環視整個大陣的時候,臉色卻變得更加慘白。

因為視線之中的最西方,那裡的大陣玄光並未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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