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聖器復甦
坐看仙傾上五境是哪幾個 錯哪兒了 加書籤 章節報錯
草木鬱鬱蔥蔥的山澗旁,清澈的潺潺流水蜿蜒而流。
這溪流相當寬闊,而在水流中間則有一方青石,一半在水中,一半高於水面。
這方青石並未有什麼獨到之處,不過天書院有許多弟子都會在道心鬱結之時於青石之上盤坐,賞景散心,便有人給他取了個悟道石的名字。
只是隨著一陣恐怖的氣息如同流星墜世一樣轟然壓下,那方悟道石被轟然壓碎,石屑紛飛。
落入溪水中的楚輿喘息一瞬,低頭看向那被仙光穿透的小腹,只見傷口之中不斷地流淌著血水,隨後被溪水迅速稀釋成了粉色,流向了山下。
其實他從一開始都沒想過要以單打獨鬥贏過這位老院長。
因為三百多年間,這位老院長也極少出手,誰也不知道他戰力究竟如何。
而依照青雲天下的慣例來看,活的最久的,往往就是最強的。
他所要做的就是等妖人率先得手,隨後前來匯合,再聯手將其鎮壓。
喘息一瞬,楚輿在溪邊握住一束黑光,抬手之間向著山巔那位乾瘦的老人轟殺而去。
隨著這束殺光迎天綻放,溪水瞬間被蒸發成了無盡的白霧,從河道之中升騰而起,而萬頃林海在這強烈的一擊之下瞬間化為了一片火海。
但他並未去關心這一擊收效如何,而是豁然之間抬頭望天,眼眸驟然緊縮。
只聽得嗡然一聲鳴顫,一股強大的氣息重新從天垂降,原本堆積在一起的黑霧瞬間被攪碎成了漫天碎雲。
天道祭,散了?!
一瞬之間,楚輿的瞳孔開始狂震。
與此同時,尼山前方的三大殿主與一眾長老也都忍不住轉頭看向北方。
遙遠黑光在天際散開,被壓得裂紋叢生的虛空正在迅速癒合,
見此一幕,眾人不禁流露出一絲愕然,隨後猛然凝住了心神。
從左丘陽與柴胡的神念相通之中,他們看到了那驚世的一百一十二劍,也看到了那柄拄劍的身影。
雖說這死局被季憂以與天道奪神魂的方式撕開了一線生機,但他們也如在圍牆之上的那些上五境圓滿一般,並沒有抱太大的期望。
煞氣先天壓制修仙者,那根本就是極難取勝的局面。
卻不曾想,天道祭真的被他斬斷了。
“此子究竟是何人?”
“季憂。”
“哪家的子弟?”
“豐州玉陽縣子弟。”
“???”
長老閣之中最老的這一批都如當時那位呂長老一樣,已沉睡無盡歲月。
他們都是因為臨仙境殺來才被驚醒,自然認不得這只不過活躍了五年的新學子,震驚於其強大與年輕。
而當尤映秋說出豐州二字之時,才發現足以震驚的遠不止於此。
此時無盡火海之中,穿著鬆垮白袍的院長邁步而來,踩過了堆積的落葉,經過了那些烈火搖曳的百年松柏,於乾涸的河床之間見到了正在仰頭看天的楚輿。
“你推演百次,可曾見到過這一幕。”
楚輿緩緩回頭看向院長:“本座想不明白,難道我們推演的天機是假的不成。”
院長輕捋長鬚:“你們的推演倒是不假,只是他與青雲天下毫無關係,自然不沾因果,不在天道之內,又怎會出現在你們的推演之中?”
沉默片刻,楚輿眼神微動,身影忽然從原地消失。
輸了,謀劃多年的大局輸了。
他有想過自己不敵天書院掌教,有想過其他仙宗會留後手,卻不曾想有人撕開了天道祭。
不在天道之內?這位楚家老祖難以理解。
生存於此間天下,豈會有不在這天道之中的存在。
只是輸了便是輸了,在聖器復甦之際他們已經痛失良機,只能立刻撤走。
盛京城的人此時都在抬頭望天,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但卻能感覺到彷彿有什麼回來了,懸著的一顆心稍稍落下。
但很快,他們就在天空之中看到了一束巨大的雷光。
那不是普通的天雷,而是洋溢著無數金色的霞光。
眨眼之間,一道凌駕於虛空的身影便被劈中,整個人狠狠墜落下來。
永安大街西側,杏花開遍的春華巷轟然垮塌,無數房屋在一瞬間炸開。
山林之中搖曳的烈火瞬間被壓轟然爆開,同時在那濃煙之中,一道黑光凝聚成光劍撕裂四方,如九霄神雷狠狠落下。
緊隨其後的是尼山之巔射出的一道金光,那是與護城大陣本源的氣息,但卻強烈了無數倍,在此中轟然壓下。
尼山之巔,老院長咳嗽了兩下,一陣沉悶的呼吸聲從其氣管之內不斷傳出。
不過他並未就此收回目光,而是一直盯著前面的方向,隨後猛然點指。
一瞬之間,天空中穿出無數光柱,在虛空中壓出一片裂痕,轟一聲結成了一座仙光升騰的巨大牢籠。
牢籠之中,渾身碎裂的楚輿被那光柱狠狠震回,口中噴出一股鮮血。
呼嘯聲中,老院長一步千里,從雲海之上踏步而來。
楚輿的是生機正在不斷流逝,此時有氣無力地轉頭,看著了那從天而落的光柱。
聖器之威確實給了他重創,但比起聖器,他覺得這位曾師從多年的老院長的氣息更加可怕。
雖然他們是在上五境圓滿的基礎之上,藉助了遺蹟的外力才邁入臨仙,但無論是用了何種方式,臨仙就是臨仙。
他在登臨此境之時,便能感受到向天所奪的無盡威能,也能感受到這個境界的強大來源究竟來源於何處。
但隨著天道祭散開,被遮蔽的天意重歸,他忽然發現院長與他們這些人的力量來源有些不同。
那力量並非多麼強大,卻更加高深莫測。
果然,世間傳聞多為假,少為真,但有時卻也不得不思量一下,或可察覺到一絲蛛絲馬跡。
天書院院長果然所修之法不同,也不是普通的臨仙。
“請院長看在當年的情分之上,放我歸去。”
“說什麼屁話……”
老院長猛然揮袖,那數十道光柱瞬間閃爍出一片炙熱的白芒。
炙熱的光柱猛然之間合攏在一起,萬里長空之中,楚輿被一抹難以抵抗的威力抹殺的全身蒸騰,口中的嘶喊響徹諸天。
他們謀劃瞭如此之久,費心無數,犧牲了幾乎全部親族,就是為了掌控聖器,將這天下握在自己手中。
可明明只差一步,他們卻還是功虧一簣。
難道聖器只能被他們掌握?這算什麼狗屁天下……
憤怒與不甘之中,那慘痛的嘶吼漸漸微弱,這位楚家老祖瞬間被碾成一片洶湧的白浪,在滋啦聲中不斷翻滾。
天書院的殿主與諸位長老看到這一幕,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鬆了下來。
但下一瞬,他們就見到院長化作一道金光,朝著西北方向而去。
眾人微微一怔,才忽然意識到四面八方有聖器之威響徹虛空,但唯有玄元仙府沒有絲毫動靜。
那靈劍山呢?
眾人忍不住轉身,朝著最南邊的方向看去。
與此同時,一面帶著恢弘之氣的靈鑑在玄劍峰之上倏然鳴顫,燦爛奪目的光芒讓人心生敬畏。
靈劍山小鑑主呼嘯而起,手舉靈鑑,如神女臨凡一般攜天光轟然殺下。
凌空劈來的黑杵被直接崩開,莊家老祖難以置信地睜大了眼眸。
“不愧是我靈劍山的女婿!”
“?”
顏書亦浮空於虛天之上,疑惑地看向了渾身開裂的陳夫子。
她知道聖器失效必然是遺蹟的那群人所做,但並不清楚其中細節,也就更不清楚靈鑑為何會在此時忽然復甦。
陳夫子看她一眼:“他們是用了天道祭切斷了聖器與天道的聯絡,季憂怕你出事,強行闖入了天道祭,殺掉了行祭人。”
顏書亦凝住了眼眸:“此事是你在背後安排的?”
“先殺掉此人再說。”
“你來。”
顏書亦猛然揮袖將靈鑑送出,就見陳夫子擎鑑而起,轟然殺去。
感受到聖器之威,莊家老祖頓感大事不妙,一杵砸落之後蓄積了全身的力量,瞬間向北而逃。
嗡鳴的靈鑑此刻在陳夫子的手中爆發出萬道霞彩,鏡面之中仙光轟然衝出,直接將莊家老祖狠狠轟殺而下。
“轟!!!!”
莊家老祖的左肩瞬間被打爆,化為了漫天的血霧,從高空狠狠墜下。
狂風之中,莊家老祖狠狠撞碎了環峰的一座矮山,但他不敢停歇,強撐著那劇烈的疼痛不斷奔逃,表情已是肝膽俱裂。
與楚家不同,莊家與靈劍山並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血海深仇。
但對於聖器,對於掌控天下的權柄,青雲天下何人有能力不對此動心。
他們莊家也位處於百年世家之列,但這幾百年間衰退的厲害,如今就算參加天道盛會也只能與百年世家同處一座。
最關鍵的是這種衰敗趨勢並未減弱,幾乎再有百年他們便族群不在,而面對這翻天覆地的機會,他們怎麼可能抗拒。
可推演佈局數載,推演百次的無輸之局,他不清楚為何會變成了現在這種局面!
那個鄉野私修,他們此前從未過於關注,結果他卻成為了所有推演之中從未出現過的變數。
正在此時,一道劍氣忽然的從天而落,帶著狂卷的颶風狠狠將他劈了回去。
陳夫子再次持靈鑑壓來,向著那莊家老祖的天靈狠狠落去。
不過就在鏡中仙光即將飛射而出之際,靈鑑忽然嗡鳴了一聲展現出了一絲抗拒,令他的動作瞬間僵硬了一瞬。
但也只是一瞬,靈鑑又重新恢復了運轉。
轟!!!!
仙光直上九天,猶如引動了天雷一般,狠狠劈落。
莊家老祖目眥盡裂,使出了渾身力道將手中鐵杵狠狠揮出。
兩道強橫的力量在虛空之中狠狠對撞了無數次,壓得虛空不斷被撐開裂痕。
刺耳的轟鳴聲中,隨著“噗”一聲血霧爆開,一道身影向著河谷之中跌落而去。
在顏書亦以劍冢之劍與莊家老祖抗衡之時,天劍峰的飛劍瀑布就已經被斬斷了,此時的河谷也全都是碎裂的山岩堆迭在了一起。
莊家老祖從空中墜落,碎裂的身體狠狠砸在了一塊尖銳的山岩之上。
他的胸口已經被洞穿,此時殷紅的鮮血不斷流出,一瞬間就將整座山岩染的通紅。
陳夫子此時也是渾身開裂,不斷地濺出沙土,看上去就像是一隻泥人不小心在地上跌碎了一樣。
此時他懸空於河谷上方,看著那具屍體輕輕鬆了口氣,於是轉身打算離去。
但誰知未等他走出半步,在他頭上懸浮的靈鑑忽然就脫離了他的控制,同時有一道仙光將其圍繞在其中。
陳夫子向著玄劍峰的頂峰看去,就見顏書亦身著鑑主仙袍,一臉冷徹地出現在河谷東側的斜崖之上。
靈鑑此時就在她的操控之中,無盡的殺意在那仙光之中不斷湧動。
“季憂呢?”
陳夫子看她一眼,並未因被靈鑑所困而展現出怒意,反而有些欣賞。
好不容易等到靈鑑復甦,眼見著那莊家老祖要逃,如此危機時刻,她還是設了個局,先將靈鑑拋給他看他能否掌控,又在戰鬥過程之中嘗試控制靈鑑,試了試能否再將其奪回,只為了此刻將其困住。
“小書亦你太謹慎了,我怎麼說也是你爺爺。”
顏書亦並未回話,依舊冷冷地看著他:“季憂在哪裡?”
在聽說季憂闖入天道祭的時候,她就已經動了心思,要在莊家老祖死後將其困住。
一方面是不知道他到底在謀劃什麼,最重要的則是為了小小天書院弟子。
因為她清楚,在天道祭中途強行闖入會如何,也清楚那些妖人在最後一環必將留下更加猛烈的殺機。
陳夫子聽後忍不住捋了捋長鬚:“他還在人族祭壇。”
“是生是死?”
“我也不知。”
顏書亦聽後睫毛一顫:“去救他。”
陳夫子聽後仰起頭:“若是死了怎麼辦?”
“你是仙人,自然會有辦法,不是麼?”
“你倒是聰明。”
對於青雲天下的修仙者而言,關乎性命的不是修為,也不是靈元,而是肉身與神念。
因為修為全失也能活,靈元碎裂也還有一線生機。
唯有肉體與神念,失去任何一個都不可能繼續存在。
可面前這位老掌教卻沒有肉身,只有泥身。
這就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曾經飛昇過,棄掉了自己的肉體凡胎,那麼他必然不是凡人而是仙人。
顏書亦要困住這位仙人,要知道季憂沒事。
陳夫子此時捲起袖袍:“季憂強闖天道祭,與人在煞氣之中拼殺,受傷是必然的,但既然最後是我們贏了,那就說明是他先贏了,你也無需太過殫精竭慮。”
顏書亦並未撤回靈鑑:“別用模稜兩可的話來搪塞我。”
“他只能靠自己才能撐過來,若真的死了,我也無能為力,因為我並非你所以為的那種仙人。”
“?”
陳夫子看著她:“我確實曾飛昇過,但卻並未離開此界,不然也不會連個臨仙境的妖人也打不過,所以我沒有那般超脫世俗的仙術,不過那小子一路走來向來氣運極佳,我覺得他應該不會有事。”
顏書亦沉默許久後看向他:“那就告訴我你為何會失蹤,又為何會出現在玉陽縣?你在季憂身上謀劃了什麼?”
“讓我坐下再說吧。”
陳夫子撐開雙袖,渾身都有沙土在身上不斷剝落。
顏書亦手握靈鑑,冷冷地看著他於河谷之中坐下:“當年,我有一位至交好友死了,他臨死之前拜託我,替他做些本該是他要繼續做下去的事情。”
“好友?”
“一個終日好酒,賭技極爛的傢伙。”
小鑑主看著他:“後來呢?”
陳夫子嘆了口氣:“我終究不是他,試了幾次之後就變成了現在這樣,不過這也是我自己選的,倒也怪不得別人,那時我本該褪去凡體成仙,但終歸放不下這世界,便又回來了。”
“飛昇之人,還能回來?”
“我本意就不是為了飛昇,褪去凡胎之後向天道發下了宏願才得以歸來,隨後將靈鑑送還了靈劍山,開始四處為他尋找傳人。”
“季憂是你為他找的傳人?”
“我找的不是他,找他的也不是我,只是順應了天道,所以我代其師收其徒,丟了傳承讓他撿去,只是希望他能做完我們沒能力做完的事情,對他並無惡意。”
“你們究竟想讓他做什麼事情?”
顏書亦剛剛吐出一句話,好看的眉心就倏然一皺,手中靈鑑呼嘯而去。
原本安靜的靈劍山瞬間傳來一陣狂暴的轟鳴聲,鏡中的仙光朝著忽然起身的陳夫子轟然打落。
彭一聲悶響,陳夫子以雙掌狠狠磨碎了那一束仙光,同時借力轟然衝向了遠方,直至千里。
彼時他的肩頭又開出一道裂痕,一直延伸到了腰際,以至於碎土不斷在其身上掉落。
果然,女子只要有了喜歡的男子,胳膊肘就是朝外拐的了。
玄劍峰上,顏書亦默默地看著那道消失的身影,鳳眼微凝,鏡中轟然射出一道仙光將對面的天劍峰徹底轟碎。
隨後她回到玄劍峰,將兩位族老與齊正陽扶起,以靈氣將他們送入了大殿之中,轉頭看向了遺蹟……
轟鳴的爆裂聲中,遺蹟周圍的群山都在震顫。
來自六大仙宗的十幾位上五境圓滿與那些妖人不斷搏殺,擒住了數個活口,但還有一些人趁此逃離。
此時,隨著人族道場之中的煞氣散去,曹勁松怒喊一聲孽徒之後衝了進去。
其他人也跟隨而去,飛靈氣御空朝著祭壇中心的位置。
他們有的是關心季憂的生死,有的則是對此覺得難以置信。
而隨著他們落到祭壇之心的時候,他們才能感覺到季憂殺掉楚先的那一擊究竟有多麼可怕。
因為即便此刻,那被斬開的溝壑之中仍舊瀰漫著一種讓他們難以承受的威壓。
感受著這股氣息,商希堯與霍行中全都不言不語地眯起了眼睛。
“孽徒!”
“嘭——”
許是聲音的震動所影響,拄劍而立的季憂忽然向前倒了下去,被溫正心眼疾手快的扶住。
還有氣息,但是……氣息已經十分微弱。
沒有片刻的猶豫,三位跟隨而來的掌事立刻釋放出巨大的飛劍。
曹勁松、溫正心、班陽舒,加上陸家姐妹,五人手忙腳亂地將其搬了上去,打算先帶他離開此處。
“他這手,怎麼攥的這麼緊?”
曹勁松一坐上飛劍就開始檢查著季憂傷勢,發現他緊緊握著自己的左手,不由得露出一絲疑惑。
溫正心看了兩眼後抬起頭:“好像有東西。”
“什麼東西?”
“看看就知道了。”
溫正心用力掰開了季憂的手,看了一眼,隨後嘴角一陣抽搐。
見此一幕,曹勁松忍不住好奇地湊了過去,便見其掌心握著一隻刻著楚字的儲物葫蘆,眼角不由得一陣輕顫。
媽的,這是真的死要錢啊。
而眼見著靈劍升空,祭壇之中的丁瑤和卓婉秋沒有絲毫猶豫地轉頭就走。
因為在知道的了姑爺還活著的時候,她們此時最擔憂的人就變成了自家鑑主。
事實上,隨著天道祭的潰散,所有仙宗門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立刻回山,看看山門而今如何。
於是呼嘯的飛舟迎空而起,被大法力駕馭,在一陣狂嘯間離開了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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