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個人進去過。

如果他們說的是真的,那麼兇手就在剩下的五個人當中。

當時受傷的的是章竟澤,行兇者是從背後開的槍,章竟天在他們的正前方不可能分身一下子就繞到後面開槍,而宋佳微就在章竟澤懷裡,更不可能是她。

排除掉這三個人,有嫌疑的就只剩下大邱和吳昊了,偏偏大邱還是新來的教官,剛上任就出了人命,眾人均是默契地將視線放在他身上。

章老爺子一改老頑童的形象,難得嚴厲地問:“大邱,事發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大邱很是平靜地回答:“我不知道章竟澤是什麼時候開的槍,我們六個人打起來的時候,章竟澤帶著宋佳微朝蘆葦蕩逃走,我是負責打掩護的,自然就往反方向跑去,然後我躲到了一棵樹上佔據高地,但蘆葦蕩裡雜草叢生且有一定的距離,我並沒有看清那邊是什麼情況,也沒有聽出哪一槍是章竟澤所中的槍.”

他據實回答,臉上的誠懇表示並沒有絲毫謊言。

然而章老爺子可不買他的賬,幾十年來他閱人無數,不會隨便就輕信別人的一面之詞,何況吳昊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憨厚忠實的秉性軍營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就是那種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的傻蛋。

“你有什麼證據或者證人嗎?別說是我們,就連警察也不會隨便相信你的一面之詞.”

章老爺子問道。

“證人……當時他們隊是派來nancy追我的,但是……”但是nancy死了,死人是不能開口作證的。

所以現在他的情況是,死無對證。

大邱瞬間就焉了。

這時吳昊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來,得到章老爺子的許可後,他讓身後的警官踏入辦公室。

警官手中抓著幾張照片,大邱忽然心一沉,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警官將手中的照片鋪開攤在桌面上說:“經法醫鑑定,nancy身上有多處傷痕,都是打鬥留下來的痕跡,排除了其他無用的印跡以外,其他的傷痕我們都一一拍下了照片.”

他舉起第一張照片,那是nancy另一隻尚未被野狼啃食的手腕,手腕上有一塊淤青。

“由於屍體被野狼啃食了部分肌膚,我們能取證的地方並不多,這是屍體右手手腕處,經鑑定,這塊淤青是在打鬥時抵擋行兇者踢腿劈臉時留下的傷痕,這傷痕形狀偏扁並不像軍靴鞋頭能踢出來的痕跡,我們排查了大邱和吳昊的所有鞋子,結果這個印痕和大邱的一雙皮鞋對上了.”

軍營裡所有人都是軍靴,只有大邱一人因為多年當保鏢西裝革履慣了,沒能改下穿皮鞋的習慣。

大邱據力辯解:“這是nancy追上來的時候和我打鬥所留下的傷痕,但這並不是致命傷對嗎?我並沒有對她下手,我根本沒有對章竟澤和nancy下手的作案動機!”

章老爺子冷笑道:“那吳昊又有什麼作案動機?”

吳昊以為章老爺子懷疑他,耿直地抓著章老爺子的手臂誠懇地說:“老爺子,這麼多年來我是什麼人你們比我都還清楚,我怎麼可能對大少爺下手,他可是你的寶貝孫子,我怎麼會做讓老爺子傷心的事?如果老爺子不信,我耗子可以跪地上發毒誓!”

章老爺子拍拍吳昊的肩頭,阻攔他想要下跪的念頭。

章竟澤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美男子,漠視著大邱的辯解和吳昊的發誓,他薄唇一抿:“請警長繼續說下去.”

警官便拿起桌面上的其他照片一張一張解釋道:“大邱說得沒錯,手腕上的傷痕的確不足以致命,除了這道特殊的傷痕以外,我們還發現了nancy死之前被人用力掐過脖子,也許是想要讓她窒息身亡,很可惜,就像照片上的一樣,脖子的地方已經被野狼啃食得無法辯識上面的指紋了,只能依稀看出有淤青的痕跡.”

他手中的照片是nancy脖子被野狼咬得白骨外翻的畫面,宋佳微見了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捂住嘴別過腦袋。

“那致命傷是什麼?”

章老爺子問。

警官取出另一張照片,指著中央的地方說:“致命傷是後腦勺處的這一個孔,是被硬物直接插入頭骨,當場斃命,我們初步懷疑是打架鬥毆的時候碰到哪裡或者是直接摔到哪裡留下的傷口,剛才天氣放晴後,我們帶著法醫在產生過鬥毆的地方勘察了一番,鎖定了一塊石墩,石墩中間有一個凸起的石塊,恰好與傷口吻合.”

大邱心裡涼了半分,他頹然道:“石墩就在當時我們六人開槍互射的地方?”

他記得那裡有個石墩,因為突兀地立在道路中央,所以他印象深刻。

警官點點頭,然後取出一副手銬朝大邱走去:“現在我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你說的證詞是假的,你並沒有逃跑躲到樹上,而是直接在原地和nancy打了起來,下狠手是因為她糾纏你,妨礙了你對章竟澤開槍.”

他原本可以直接將人帶走會警察局再審訊的,但是章老爺子腿腳不便,又非要警局給他儘快破案給他一個結果,他只好當著章老爺子的面把警方的觀點和結果說出來。

“邱先生,請你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啪嗒.”

冰涼的手銬銬在了大邱的手腕上,警官撐開一個油紙袋準備往他的臉套上,這是對嫌疑犯的一種保護。

宋佳微看著大邱手腕上發著冷光的手銬,知道所謂的配合調查,不過是一次又一次地打擊嫌疑犯的心理,讓嫌疑犯精神崩塌然後認罪。

大邱仍是不死心地掙扎道:“不,如果我真要對章竟澤下手,何必等其他三個人也進了林子才下手?豈不是人多眼雜嗎?如果一開始直接下手,我還可以把罪名推卸到章竟澤身邊的宋佳微身上,沒必要增加謀殺的難度!兇手是吳昊,不是我!”

章竟天霍地從桌子上站起來,湊到大邱面前兇狠殘忍地盯著他的眼眸:“一開始直接下手?大邱,你不傻,自然知道以我哥的身手不可能從一開始就能得逞,所以讓我們三個人進來分散我哥的注意力,好找機會開槍,我就說呢,為什麼你要往另一邊跑,原來你是故意讓我們分散,好讓我們看不見你開槍!”

章竟天的急躁舉動讓章竟澤莞爾一笑,他揉揉章竟天的腦袋:“瞧瞧你比我還緊張的樣子,好像要把大邱給生吞活剝了一樣.”

章竟天斂下眼底的戾色,語氣舒緩了些:“我這不是看兇手抓到了,想要好好教訓他,要是那顆子彈射進的是左胸,哥,我都不敢想象會是什麼後果!爺爺對他那麼好,他被山莊辭退了好意收留他,他竟然恩將仇報,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讓他後半生都沒有好日子過!”

說話之餘他不忘狠狠地用眼神剜了大邱一眼,如果眼神能殺人,大邱早就被他用眼神刺得面目全非了。

“小天!看看你像什麼樣子?還有點大學生的模樣嗎?”

章竟澤不喜歡章竟天的這副嘴臉,他不希望章竟天的人生摻雜著太多的血腥,只願章竟天這輩子平平淡淡地娶個好老婆,生一堆大胖小子。

章竟天被他這麼一吼,頓時就焉了下去,咂咂嘴不說話,冷哼一聲跑到老爺子身旁蹲下。

章老爺子撫著他的腦袋說:“你哥說得對,學生就該有學生的樣子,而且你哥不也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你們兄弟兩啊,就是太緊張對方了.”

說著章老爺子抬頭失望地看著大邱,然後目光放在警官身上說:“警長,既然已經鎖定嫌疑犯了,還請你們帶回去好好調查,給我們nancy還一個公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警官點頭:“章老爺子,我們會公事公辦的.”

把手中的油紙袋給大邱套上,警官鉗住他的胳膊帶他走出辦公室。

大邱臨走前嘴裡一直大喊:“兇手不是我!如果是我做的我絕對不會不認,但是兇手是吳昊,不能讓他逍遙法外!章先生,我們雖然認識不久,但是在山莊的時候你也和我相處過一段時間,你覺得我有理由對你下殺手嗎?章先生,決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否則你依然脫不了險境!”

吳昊捶打著章老爺子的肩膀替他按摩:“難怪大邱這麼優秀的人會甘心憋屈在軍營裡,原來他竟然是打著這樣的主意……老爺子,以後咱們用人得小心點了,再招這樣別有心思的人進來,軍營裡的人腦袋都像是別在褲頭上,隨時都會掉下來!”

章老爺子也認同吳昊的話,連連嘆氣。

招進來的兩個教官,一個死於非命,一個成了殺人兇手,這都是造了哪門子的孽啊。

章竟澤清澈明朗的瞳眸望著鞍前馬後地伺候著老爺子的吳昊,嚴肅的表情絲毫沒有褪去。

宋佳微順著他的目光同樣看向吳昊,接著又轉過來望著章竟澤。

下一秒,章竟澤側過臉,兩人四目相對。

爾後他們相互對著對方點點頭,似是達成了什麼共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