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 章 瑤娘
太子有位心上人小說原著 朝暮漫漫 加書籤 章節報錯
太子殿下很是輕易的就接受了這個處罰,帶著一大群隨從浩浩蕩蕩的就下了江南。
想到此處,謝祁寧不由得鄙夷這皇帝老兒太過溺愛自己的孩子了,這叫什麼流放,流放到魚米之鄉去享福?
而說起荊州的這樁懸案那可真是慘烈無比,令人談之色變。
出事的是荊州城城東李員外家,是做絲綢生意的,店開遍了整個江南,富庶無比,說是城中首富也不為過。
卻連帶著僕人上下十幾口被人一夜之間全部屠盡,其中還包括新進中了舉人的李家大公子。
這可是以後能當官的人啊。
就連宅院也被一把火給燒了,仵作根據現場僅存的屍骨判斷出李家上下是先被毒死的,而後放火燒的,然而兇手卻一直沒找到。
“殿下,這這李家眾人在荊州城內作惡多端,說不得是江湖上哪個俠客路見不平這才結果了他們,他們是死有餘辜,死有餘辜……”
太子殿下剛一到荊州,荊州太守就迎了上來,又知曉是為破案來的,當即賠著笑臉說出了這番言論。
宋懷瑾聞言只是側眼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他,而是換了身衣裳喬裝打扮了一番,去茶樓吃茶聽說書的講故事。
說書的先生是一個時而瘋瘋癲癲,時而溫和俊雅的玉面書生,也姓李,名叫李聞燭,家住離涼州城不遠的李家村。而更重要的是,他還是被滅門的李家小姐的情郎。
這位書生是一個落榜的秀才,原本能在村裡當個教書先生都算不錯的活計,他卻是個有大際遇的,被富家小姐看上了。
城中人皆說他為了攀上李家小姐,竟狠心拋下了老家中等他數載的未婚妻,害得人家姑娘自覺無顏活在世上,跳了井。
姑娘雙親一輩子也僅有這一個女兒,悲慟之下,老母也因精神恍惚不慎落水,落得個同自家姑娘一樣的死法。好好的一家人便就此零散。
父母痛罵了他兩句,他又同家中老父老母斷絕了關係。
當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輩。
世人皆說,世人皆說。
這般一個薄情寡義,趨炎附勢之人在李家被滅門後卻瘋了。
起初人們都以為他是裝瘋,後來卻發現他是真的瘋了,一個讀書人卻坦胸露乳,一步一坡的奔在大街上,旁人讓他做什麼他便做什麼,甚至能夠趴在地上,任人當狗騎,這世間沒有哪個讀書人肯這般裝瘋賣傻。
剛開始人們都看不起他,欺辱他,後面興許是覺得沒意思了,又許是覺得他太過可憐,便也沒人理會他了。
他的瘋病也開始有好轉,不再一直瘋,也會有清醒的時候。
不瘋的時候還是那個溫潤如玉的書生,有時瘋的厲害了便蓬頭垢面,衣衫不整的在大街上游蕩,嘴裡還一直喊著瑤娘,
窈娘。
只是不知他喊的是哪個瑤。
李家小姐閨名便有一個窈窕的窈字,
他那枉死的前未婚妻的名字卻也有一個瑤字。
世人都笑他,這般痴情,也不知心心念唸的是他那已成過往雲煙的榮華富貴,還是那幼時便相識卻被他給逼死的青梅。
城裡有看不起他的,想將他攆出城去,可他家中老父老母也不管不問,早已同他恩斷義絕。好在城中一家茶樓的主人同他是舊識,看他實在可憐,便給了他一個居所,平日裡無事就在堂前說書。
按理說他身為同李府最為親近的外人,李府被滅門當天還在李府吃飯,應當是有很大嫌疑的,官府的人也確實抓了他去審問,奈何他瘋瘋癲癲的,在牢裡關了月餘,還是什麼都未審出來,不得已又給放了。
且李家滅門於他並沒有半分好處,官府中人也都不相信這麼一個文弱書生有本事犯下這般滅門慘案。
而且這李員外雖說有錢,卻是個為富不仁的東西,欺壓百姓,強搶民女的事情也沒少做。在城中積怨已久。
此番李家倒臺,城中人個個拍手稱好,倒是也算為民除害了。
官府見他那條路行不通,便又開始查起了往日裡同李府結怨的人家。
可往日同李府結怨的也都是受其迫害的貧苦人家,並沒有這個能力屠人全家,查來查去什麼都查不出來,這個案子便就此擱住了,成了一樁懸案。
太子殿下卻是另闢蹊徑,喬裝打扮同這個書生交起了朋友。
但宋懷瑾同他友好交流了月餘,面上他也未露出什麼破綻,瘋瘋癲癲時同世人說的一樣,精神正常時卻是談吐不俗,引據經典信手拈來。
這樣的人都能落榜,如今大邑朝真是人才濟濟啊。
太子殿下不禁欣慰的感嘆,背地裡卻還是著人去查了查,便又查出來了一件事。
原來當初中了舉人的是他,李家公子不過是草包一個,卻因為買通了官員,調換了二人的考卷。寒窗十年苦讀卻一朝被人調包,還是自己一直以來攀附的人家,當真真是可憐,可笑。
又一日太子殿下見他精神還不錯,便約他在酒樓吃飯,吃到一半時卻突然沒頭沒腦的嘆道:“也不知夏瑤瑤姑娘泉下有知,會不會後悔當初與君相識,落得個如今這個下場。”
夏瑤瑤便是那個李家村的姑娘,被未婚夫辜負又白白送了命的可憐人。
原本一直溫文爾雅穩若泰山的玉面書生面色微微變了變,卻只有一瞬,很快便恢復過來,依舊談笑風聲,抬手飲了口清茶不動聲色的問道:
“兄臺怎會知曉她?”
“只是覺得她有些可憐,所遇非良人,還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太子殿下一面唏噓感嘆,一面不動聲色的打量著他。
李聞燭卻忽而笑了笑,面上帶著滿滿的惡意:“是她這輩子時運不濟,沒有享福的命,還想阻我的富貴路。我不過是同她說了幾句話勸她放下,卻沒想到她竟然跳了井,還白白帶累了我的名聲。
之前還有算命的道士說我們是三世的姻緣,哼——”說到這李聞燭微微頓了頓,冷笑了一聲,拿著茶盞的手在微微發抖,想來是氣急,面上的惡意更甚。
“若有來生,只盼莫要再讓我遇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