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室裡，藤大志看向鄭娟麗，斟酌著回答：“是的，最後見楷弘的那頓聚餐，我當時也在。”
鄭娟麗點了點頭：“對啊，我記得也是呢。”
藤大志視線飄忽，嘆了口氣：“唉，楷弘啊……在聚會上還生龍活虎的，結果說不見就不見了。”
“嗯，您之前跟我說過。”鄭娟麗露出回憶之色，“憲兵的筆錄上，也是這麼寫的。”
“是的。當時憲兵詢問過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還是很負責的。”藤大志認真點頭，“雖然這麼說您可能不愛聽，但，把調查的事交給專業的憲兵，其實是最合適的辦法了。”
“唉……”鄭娟麗眼神哀傷，嘆息一聲。
藤大志不再多說，舉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藤大志覺得，自已剛才的這番應對，很完美。說不定能勸這位母親別再來了。晚些時候，找領導督總邀邀功吧。
嗯？
藤大志眼神一凝，突然意識到不太對的地方。
“鄭姐，您還看過憲兵的筆錄啊？”藤大志有些緊張。
“嗯？啊，是啊。”鄭娟麗從思索中回過神來，應和了一聲。
“哦，這樣啊。”藤大志輕咳一聲，“上面應該沒什麼有用的吧？”
“唉。詢問了在場的十二個人，都沒有說什麼有用的。”
“這樣啊。唉。”藤大志表示出同情，心中則是鬆了口氣，“話說，他們把人數都告訴你了啊？”
聽到藤大志這句看似閒聊的話，鄭娟麗憨厚地點了點頭：“憲兵們人挺好的，直接把記錄給我看了。不止人數，我把人名也都記下來了。”
“你把人名記下來了？”藤大志疑惑地重複了一下她的話。
鄭娟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呀，我沒跟您提過嗎？哎呀。如果沒記錯的話……藤先生您的名字，應該是藤大志吧？”
被這位憨厚的村婦突然叫出全名，藤大志的背後，陡然一涼。
……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
展延舉著垃圾袋，在辦公區漫步。他四處張望，表面上是觀察著大家的垃圾桶滿不滿，其實在盯著的，是每個人工位上的名牌。
那位鄭大媽看起來傻乎乎的，其實也有著細膩的心思。
多虧了她，展延也不是什麼線索都沒有。
鄭楷弘失蹤前，在跟另外12個人聚餐。除了那個藤大志，鄭大媽根本都沒見過另外11個人。展延隱隱察覺到，這裡面可能有問題。
而展延這次來的主要目的，就是透過鄭大媽的名單，找到這11個人，儘快記住他們的樣貌。
把目標鎖定到具體的人，後面其實就好辦了。
蹲點跟蹤、“借”手機……只要展延願意，他有的是辦法。
現在，展延現在已經溜達著看完右半邊的主辦公區了，一直沒有發現目標。
於是，展延繼續向左側移動，時不時裝模作樣地收一下垃圾桶裡的垃圾。
同時，他的餘光還留意著附近的人。就算真的清潔工過來質疑他，他也想好了應對的舉措和說辭。
功夫不負有心人。展延在辦公區左後方，再次看到了“甩鳥哥”，並記住了他的名字。而“甩鳥哥”旁邊的工位，坐著的就是那11個人之一。
展延精神一振，立刻向附近的其他工位看去。
如展延所料，他接連發現了另外9個人，只差一個叫“督智傑”的。算上藤大志的話，12個人裡已經找到了11個。
展延若有所悟。
這十來個人，應該是屬於相近的部門或團隊，平時經常協作。所以他們的工位才連在一起，而且還會去外面聚餐。
心中微定，接下來，展延就繞著他們這些人的工位觀察，從不同位置記下他們的外貌特徵。
這樣一來，展延的目標就已經達到了。可以考慮怎麼功成身退了。
就在展延放鬆下來，開始裝模作樣地彎下腰，去收“甩鳥哥”垃圾桶裡的垃圾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展延心神一動，紫眸微閃，看到了未來。
他翻倒垃圾桶的那隻手，會從展延身後的方向被某人抓住。在展延未來視的視野裡，此人手上戴著的手錶，讓展延一眼就認了出來。
於是，展延嘴角微勾，放下垃圾桶，直接從懷裡掏出了一張宣傳單。
緊接著，展延的手就被抓住了。
藤大志站在展延身後，氣憤地看著他：“好小子，讓我抓了個現象吧！”
展延輕笑了一聲，甩開對方的手，施施然站起身。在“甩鳥哥”疑惑的眼神裡，展延把手裡的傳單放在對方桌上：“九娘廚房最近推出了外賣服務，歡迎您下單。”
接著，展延才轉過身，看向匆匆趕來的藤大志，還有跟在其身邊的鄭娟麗。
“不錯啊，怎麼發現我的？”
藤大志被展延的態度氣得臉色鐵青：“你這傢伙，把傳單甩得到處都是，真以為我們發現不了？”
展延聳了聳肩：“那也不代表是我發的吧？”
“事到如今還嘴硬什麼？我認出你來了！”藤大志嘴唇顫了顫，想起之前在九娘廚房廁所裡的不好經歷，“你就是九娘廚房的那個新來的男員工！還是個……是個變態！”
“啊？”展延微微一愣。變態？他突然說什麼呢？
與此同時，藤大志的大吼大叫很快便吸引了其它人的注意力。附近的人都看向這邊，竊竊私語。
那位“甩鳥哥”，此時露出迷茫之色，看了看桌上的傳單，又看了看那個神秘兮兮的年輕人。
展延扶了扶眼鏡：“不是，哥們。你說別的就算了，為啥還汙衊我是變態啊……”
藤大志後退半步：“你在廁所裡做了什麼，自已心裡清楚！離我遠點！”
“廁所？”展延一臉迷茫。
就在他們倆要把話題扯遠之前，鄭娟麗突然往前邁了一步，盯著展延：“外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看了眼傳單，“你到底……”
展延這才想起來本來的目的，臉色一變。只見他施施然踱步到鄭大媽身側，冷哼了一聲：“舅媽，你還沒明白嗎？我根本不是來陪你調查的！跟你混進來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發廣告單！”
鄭娟麗瞪大雙眼，臉色蒼白：“什麼？你……你怎麼能這樣……”
她的身形微微顫抖，似乎即將因這從未預料的打擊而昏倒在地。一個失去了兒子的母親，在追逐利益的人性面前，是如此脆弱，讓人難免心生憐憫。
展延側著身子，紫色的眼眸微微閃爍，把那十個人的動作神態全部盡收眼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