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象菩提樹已經不見蹤跡，只留下一個巨大的樹坑。
詭異的是，樹坑中沒有留下半條根鬚。
要知道龍象菩提樹樹高几十米，樹冠更是繁茂無匹。
而地下的根系只比地上更要龐大，細小的根鬚應是數不勝數，怎麼可能連一條根鬚都沒有殘留？
難道不是外力強拔，而是龍象菩提樹自己捲起根鬚離開的？
韓塵盯著巨大的樹坑，牛臉越發陰沉。
整座龍象島最珍貴的便是這棵龍象菩提樹，其每年結果十二顆，六顆龍象果，六顆菩提果。
這龍象果蘊含一龍一象的滋補之力，最適合妖族修行，饒是對韓塵都有不小的裨益，如果帶回給玉面、血蛭王、貪狼王一眾食用，效果肯定更好。
而菩提果則蘊含著充裕的菩提聖力，即可增補佛門修為，也可淨化心神，甚至連菩提子都能煉成佛門法器。
除了果實有大用外，龍象菩提樹的樹汁是塑造金身的頂級材料。
樹皮則可漿造成記錄佛經所用的聖眷紙，這種聖眷紙水火不侵，即使不用任何法力加持，也能儲存萬年之久。
而龍象菩提樹的樹葉常常用來賜予信徒，具有避禍就福的功效。
至於樹枝，它們可以用來搭建金身骨架，和樹汁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以說，這龍象菩提樹上上下下皆是寶貝，而這麼一個大寶貝，竟然被人憑空給挖走了！！
這挖的哪是樹，這挖的分明就是龍象島的根。
“大王，這應該是明慧菩薩的手段。”
玉慧匆匆趕來，她仔細檢視了樹坑，給出了結論。
“何以見得？”韓塵目光幽沉地看了一眼玉慧。
玉慧不寒而慄，躬身回道：
“明慧菩薩在菩提祖樹下悟道，所以對整個極樂洋的菩提樹皆有感召。
曾有傳言，他第一百零六次轉世重納菩薩佛果時，整片正法海所有菩提樹皆是自拔根鬚，從各個海島前去波若島為他慶祝。
所以除了明慧菩薩能讓龍象菩提樹乖乖自離龍象島外，我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
明慧菩薩！！
韓塵鼻子微微皺起，眼底殺意翻湧。
“明慧菩薩的廟宇在哪？”
“正法海，波若島。”玉慧回道。
“好。”
韓塵腳踏虛空便要離島。
玉慧急忙挽留：
“大王，那明慧菩薩清知自己的手段不是秘密，可饒是如此，依舊用此手段召走了龍象菩提樹，這就像是要明擺著告訴大王他是兇手一樣。
如此肆無忌憚，怕是有恃無恐，大王此去，恐怕會正中那明慧菩薩的算計。”
韓塵垂眸看向玉慧。
玉慧乖巧地垂下臻首。
“我走後，你來打理龍象島，若有不服管教者，自可到鎮魔金剛廟內請願！”
“是。”
玉慧欠身應下，隨即便聽頭頂傳來一道音爆悶炸。
待她抬起頭來時，韓塵已經不見身影，只留下滾滾狂風，吹得她鬢間秀髮飄飄飛舞。
……
……
從萬佛海龍象島到正法海波若島，僅用了一天時間。
韓塵抵達時剛剛入夜，遙遙望去，波若島內燈火輝煌，各種精美的佛塔廟宇數不勝數，比起龍象島來不知榮盛了多少。
韓塵暴踩虛空，一路飆至波若島外，隨即便有一位金袍羅漢自島內狂飆而來。
“呔，哪來的牛妖，波若島周千米之內嚴禁掠空！”
“明慧可在島上？”
韓塵牛臉淡漠，冷聲詢問，稍稍釋放了一絲伐道二重的氣勢。
轟！
伐道威壓迎頭壓下，羅漢腦後的佛光都黯淡了不少，只是背靠波若島，他有恃無恐。
“大膽，明慧菩薩的法名豈是你一個牛妖就能直呼的。”
韓塵咧嘴一笑，白牙森森，隨即探出大手朝著那金袍羅漢的腦袋虛抓而去。
啊！！
那金袍羅漢只覺一股沛然難擋的吸力扯著他的腦袋，朝著韓塵的大手掠去。
“我再問一次，明慧在不在島上？”韓塵抓著金袍羅漢的禿頭，垂眸詢問。
“你……”
金袍羅漢滿腔忿怨，剛要說些硬氣話，可只等抬眸迎上韓塵殘忍冷漠的目光後，心下一虛。
“在。”
“帶路！”
韓塵一把撒開金袍羅漢的禿頭。
金袍羅漢乖乖奔往波若島的主廟大殿，不過幾息時間，便將韓塵帶到了主廟大殿門前。
“明慧菩薩就在裡面！”
說罷，金袍羅漢面帶戲謔退到一旁，似乎根本不怕韓塵進去鬧事。
韓塵二話不說，抬步邁入大殿，隨即瞳孔微微一縮。
只見金碧輝煌的大殿內，分列兩排坐席，此時正有百餘名菩薩羅漢坐在席間。
除此之外，還有十幾名飛天神女正在大殿中央表演飛天神舞，彩色的披帛隨著神女們曼妙的舞姿無風自揚，堪稱視覺盛宴！
恰在此時，眾多身姿曼妙的侍女頭頂白玉餐盤，從殿門兩側魚貫而入，隨後將餐盤內的果實恭敬地放在了諸多菩薩羅漢的餐桌上。
那果實一看便知非同凡品，不僅形似起舞的女子，姿態端莊嫻靜，還散發著陣陣讓人心曠神怡的果香。
這便是波若島上最負盛名的波若聖女果，吞服此果不僅可以增補佛門修為，還能體會到一番彷彿與飛天神女共舞的妙趣，幸運一些，甚至能感悟到波若真意。
“諸位菩薩羅漢不必拘束，請細品波若聖女果，然後一同交流佛法，共同參悟佛理真諦！”
兩列坐席中間最上位，赫然就坐著一道熟悉的身影，明慧菩薩，他一臉和煦，率先舉起了自己的波若聖女果。
一眾菩薩羅漢面帶笑意，紛紛拿起了聖果。
卻此時，一道滾雷般的冷喝頓然響徹殿內。
“明慧！！”
聲樂乍停，飛天神女們惶恐地停下舞步，眾多菩薩羅漢皆是循聲看去。
明慧菩薩聞言，裝作才發現一般，訝然地看向立於殿門前的韓塵。
“牛魔大王？你怎麼來了，哎喲，怪我，我這聖果大會忘了邀請你。”
“少說廢話，還我龍象菩提樹！！”韓塵目光幽寒。
明慧菩薩詫然看了看左右，一臉疑惑：
“牛魔大王何出此言？難道龍象島上的龍象菩提樹丟了？”
韓塵冷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還我龍象菩提樹。”
明慧菩薩略有慍色。
“牛魔大王，你找錯人了，這裡沒有你的龍象菩提樹。”
韓塵嗤笑道：“不還？”
隨手一握，重力斧錘憑空出現，斧刃散發而出的重力波能使得整個大殿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這牛妖的修為又有精進？
明慧菩薩眼角微微抽搐，臉上保持著被冤枉被懷疑的怒色。
“你想怎樣？”
韓塵呲牙一笑：“我想砸了你這破廟！”
“大膽牛妖，這裡是極樂洋，佛門淨土，豈容你隨意撒野的地方！！”
一個身有六臂，頭頂佛髻，身後有著金雷佛光的菩薩起身怒喝，此人正是五重境界的金雷大滿菩薩。
“牛魔王？護持觀音轉世重納佛果的便是你？怪不得如此囂張，不過你別以為有觀音庇護，就能在極樂洋為所欲為，這大雷音寺可不止觀音一尊真佛。”
緊跟著，又有一位菩薩站了起來，他同樣頂著高高的佛髻，身披五彩袈裟，周身綻放著璨璨佛光，像是一輪人形灼日般耀眼。
這個是六重境界，拜在明耀佛座下，七十二位金菩之一的烈光菩薩。
有金雷大滿菩薩，烈光菩薩帶頭，殿內一眾其他十二位菩薩盡皆起身怒斥。
“牛妖，你休要胡攪蠻纏，不然就別怪我等替觀音教訓你！”
“觀音封你做鎮魔金剛，是為了讓你護持佛門，不是為了讓你隨便打個名頭敲詐其他菩薩。”
“還不退下！”
菩薩們起身怒斥後，眾多羅漢亦是怒目圓睜，齊聲冷喝。
“退！”
“退！”
“退！”
眾佛怒喝，勢如天威。
韓塵頂著巨大的威壓，抬眸看了一眼站在眾多菩薩和羅漢身後的明慧菩薩。
哼！
察覺到韓塵的目光，明慧菩薩露出一絲揶揄的譏笑，眼中滿是挑釁的得意。
他早料到韓塵會找上島來鬧事，所以提前準備了聖果大會，邀請諸多菩薩羅漢前來品鑑。
果不其然，這蠢牛撞了個正著，呵呵。
現如今他巴不得韓塵發瘋，好讓諸多菩薩羅漢隨他一同出手鎮壓。
咯！
韓塵將後牙槽咬得咯咯作響，從明慧菩薩得意的笑容來看，龍象菩提樹肯定是他偷走的。
但眼下這個情勢，如果莽撞出手，肯定會引發眾怒，得找個合適的理由才行。
韓塵腳步緩緩後退，像是承受不了眾佛威壓般，狼狽退出了大殿。
“哼，算你還有幾分腦子！”
明慧菩薩目光陰冷，暗道可惜，旋即神色一斂，再度恢復慈善平和的笑意，衝著諸多菩薩羅漢致謝：
“多謝各位菩薩羅漢主持正義。”
烈光菩薩鄙夷地看了眼殿外，冷笑道：
“不過就是頭受了觀音點化，就分不清天高地厚的牛妖而已，再有下次，我一定要讓他長長記性！”
其他菩薩羅漢皆是頷首附和。
“來來來，我們繼續品鑑聖果。”
明慧菩薩開懷大笑，滿心快意。
奏樂再起，飛天神女們笑靨如花地開始起舞，大會氛圍重歸火熱。
只是還沒等一眾菩薩羅漢將波若聖女果送進口中品味，整座大殿突然劇烈地震顫起來。
啊！
一眾飛天神女左搖右晃，驚叫連連。
“怎麼回事？”諸多菩薩羅漢皆是面色詫然。
“菩薩，菩薩不好了！！”
卻在此時，那剛剛引領韓塵入島的金袍羅漢連滾帶爬地奔入了大殿。
“怎麼了？”明慧菩薩隱約覺得不妙。
“那……那牛……牛妖，那牛妖……”
金袍羅漢哆哆嗦嗦，一時竟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明慧菩薩正欲再次追問，卻見一條條恐怖的裂痕從殿外延伸而入，隨即將整個大殿撕裂。
雕樑畫柱頃刻之間化為廢墟。
眾多菩薩羅漢灰頭土臉地從廢墟中騰空而起，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便見地面豁然傾斜。
沒錯，水平地面突然朝著一面傾斜，而且坡度越來越大。
咔咔咔！
深不見底的恐怖裂痕在整個波若島上四處蔓延，無數佛塔寺廟盡數崩塌坍塌。
卻在此時，有羅漢望向波若島外的海面，瞠目結舌。
“那……那是！！”
明慧菩薩聞言看去，旋即雙目瞳孔微微一縮。
卻見島外的海面上，正站著一道擎天巍峨的身姿，其頭角猶如破穹之槍，脊背相似雄山浩野，真就是一頭絕世巨牛魔。
此時此刻，這牛魔正雙膝下屈，用四條粗壯的手臂端著波若島的底部，渾身肌肉高隆虯結，齊齊發力。
哞！！！
五千多米高的牛魔口鼻中噴薄著滾燙的熱氣，發出一聲震山撼嶽的牛吟後，竟將整個波若島掀了個底朝天，直接翻扣在了大海中。
轟轟轟——
一時島上無數佛塔廟宇盡數蓋入海底，化為烏有，海面久久未能平復。
呃！！
明慧菩薩呆滯地看著腳下，足足愣了十幾息，才徹底接受事實。
隨即，他滿面猙獰地看向了遠處巨大無朋的牛魔，雖然滿心怨憤，恨不得將牛魔剝皮抽筋，但他還是裝作一副受害可憐的樣子，悲憤地質問道：
“牛魔王，你憑什麼！”
“好你個牛妖，真是無法無天！！”
諸多菩薩羅漢皆是義憤填膺。
韓塵低垂三眸，目光兇殘地俯瞰一群菩薩羅漢，聲如滾雷。
“吾得觀音點化，護衛佛門安危，現懷疑明慧菩薩與魔族有所勾結，故此前來查證。
誰若阻攔，便是和魔族有染，殺無赦！！”
此話一出，烈光菩薩一眾皆是人人自危。
與魔族有染，這頂大帽子扣下來，真佛都受不了，更何況是他們！
“你血口噴人！！”明慧菩薩怒聲冷斥。
韓塵呲牙一笑，眉心豎瞳微微閃爍，隨即探出大手朝著波若島傾覆之處隨手一撈，拽出了一條三千多米長的藍鱗真龍來，正是覆海尊者。
他正在靜室休養生息，還沒察覺到發生什麼事，便被億萬噸的山岩泥土壓在了海底。
“有魔氣？！”
韓塵三目圓睜，張口便要將覆海尊者吞下。
“不……不是，我沒有和魔族勾結！！”
覆海尊者以為事情敗露，嚇得渾身哆嗦，隨即身形皺縮，將龍象菩提樹反芻而出。
“是明慧菩薩……他說要用龍象菩提樹換魔祖滅世經！不信你搜他，那魔祖滅世經的殘卷還在他身上！！”
“嗯？！”
一眾菩薩羅漢齊齊看向明慧菩薩。
明慧菩薩心下一虛，“胡說，我乃佛門正法菩薩，怎麼會有魔祖滅世經？”
“是也不是，我搜一搜便知道！”
韓塵本來就是瞎找個藉口掀島，沒想到還真發現了不得了東西。
嗞嗞嗞！
一陣亂電急閃，他五千米真身瘋狂壓縮，隨即恢復正常體型，拎著重力斧錘便朝著明慧菩薩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