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X大學外風雪很大，但卻無法阻攔夜白和沐曉小的腳步，因為有一群“人”在前面幫助他們清掃風雪。
哪怕這些人身上的衣服非常單薄，但他們就好像根本感覺不到冷，也感覺不到累一樣。
沐曉小亦步亦趨地跟在夜白的身後。
她的前面，夜白撐著一柄大黑傘將所有的風雪擋住。
儘管天氣依然寒冷，但至少不會有雪花和冷風往脖子裡灌了。
她好奇的目光頻繁在那些前面開道的“人”身上掃視，又回頭看了眼身後，也是兩個奇怪的“人”，背後揹著她之前一併帶出來的物資，走路踉踉蹌蹌。
這些人也不說話。
沉默得像具屍體。
黑暗中只有風雪的聲音，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街道上那些廢棄的車輛內偶爾會閃過防盜感應器的紅光，但這些紅光並不足以讓沐曉小看清周圍的情況，不過她並不害怕，因為夜白的手正牽著她的手。
那隻手很大也很溫暖。
這股溫暖讓她覺得沒有那麼冷了。
腦海中依稀回憶起某個夏天的樹蔭下，陽光順著樹葉交織的縫隙傾斜，星星點點地落在前面的背影上，單肩包鬆鬆垮垮，跟著腳步左右搖曳，那時候也是這麼一隻手牽著她。
“哥哥……”
沐曉小不禁呼喚了一聲。
“嗯？”
夜白微微偏頭。
現實和記憶中的畫面稍稍重合。
沐曉小紅了臉，慌亂地低下頭，在夜白若有若無的目光中，怯生生地問：
“哥哥，這些幫助我們的人是怎麼回事？他們難道不怕冷嗎？”
夜白瞅了眼在前面開道的喪屍大隊，不禁恍然，這裡幾乎伸手不見五指，看什麼都只有一個大概的輪廓，沐曉小根本看不到喪屍慘白的臉和身上的血跡，將它們當成活人情有可原。
“他們不怕冷，他們是喪屍。”
夜白沒打算隱瞞這些東西。
“喪，喪屍？！”
沐曉小一雙杏眼瞪得溜圓。
她也不是沒看過那些恐怖電影，對於喪屍還是有一定理解的，那是一群非常恐怖的怪物，身上的病毒具有極強傳染性，是足以毀滅世界的存在。
但喪屍和夜白結合起來就讓她有些難以理解了。
“沒錯，就是喪屍，你想象中的那種，會咬人的。”
恰好這個時候兄妹二人已經離開被廢棄車輛堵死的街道，夜白扶著沐曉小上了一輛卡車，又命令這十多個喪屍爬到卡車後面。
回到駕駛室，開啟頂燈。
這個時候沐曉小才注意到夜白不正常的地方。
首先就是過於蒼白的臉，猶如冷庫中的屍體一般。
其次就是那雙眼睛，儘管和正常人沒有太大的區別，但實在是太冷了，正常人的眼眸可以看到一絲光亮，但夜白的眼中只有極致的黑暗，猶如兩顆旋轉的黑洞，彷彿要把人的靈魂也一起吸進去，這不是一雙人類能有的眼睛，這是魔鬼的眼睛。
夜白幫沐曉小系好安全帶。
這小妮子裹成了球，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想轉個身都困難，隨後，他看著沐曉小坦然地說：“我也是喪屍，或者說，我是所有喪屍的王，製造喪屍以及控制喪屍就是我的能力。”
“哎？”
沐曉小怔住，半晌眼前一亮，眉頭舒展開來：“那豈不是說哥哥就是那種母體？病毒的源頭？這也太酷了吧！？”
夜白檢查了一下油表，這輛車剩餘的油量還比較充足，足夠行駛很長一段時間，恰好聽到沐曉小的回答，忍不住抬頭詫異地看了女孩一眼。
“你難道就不害怕？
萬一我連你一起啃了呢？”
沐曉小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瞅著夜白笑嘻嘻地問：“那如果我變成喪屍，老哥你會丟下我嗎？”
“當然不會。”
“那我就不害怕。”
沐曉小皺了皺小鼻子，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癱在座椅上，兩隻小短腿有一搭沒一搭地晃悠著，回答很乾脆。
她什麼都不怕。
就怕夜白不要她了。
“轟——”
貨車的發動機發出低沉的嘶吼。
夜白啟動車子，緩緩離開這座即將被喪屍襲擊的城市。
現在他的幽能點又開始往上瘋漲，不用說都知道，留在沐曉小寢室外的那群喪屍已經開始工作。
他幾乎能預料到。
他和沐曉小前腳剛走，就會有人從寢室裡出來跑到沐曉小的寢室，搬那些吃的喝的，這些本身就是他故意留下來的陷阱。
現在夜白打算帶著沐曉小返回超市。
融合癌細胞基因片段之後。
他的身體想要正常運轉需要消耗大量的有機物。
不管是糖還是蛋白質。
也就是說他必須像正常人一樣進食，當然直接吃活人也是沒問題的。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夜白不想這麼做。
活人對他來說是材料，是兵力。
作為食物實在過於浪費。
夜白也不是沒想過佔據一個更大的商場。
但當他經過某個大商場發現其中已經一片狼藉的時候，便打消了這種念頭，都已經那麼多天了，商場裡的物資早就被搶個精光。
倒是他自己搞的那個超市可能還存活著，畢竟想破開他的門，沒點兒專業道具恐怕還真不可能。
車子沿著道路行駛了一段時間。
駕駛室內稍微顯得有些沉默，只有發動機轟鳴的聲音。
沐曉小坐在旁邊，手裡捏著個能量帝牌子的巧克力啃著，粉嫩的腮幫子鼓鼓囊囊，活像一隻可愛的小松鼠。
哪怕知道夜白是喪屍，是那種電影裡恐怖的怪物，她也不害怕，完全沒有身為一個正常人類的自覺。
看著大大咧咧的沐曉小。
夜白忍不住有點好奇。
便抽空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我是喪屍，我會傳播喪屍病毒，可能會毀滅整個世界，或者說，讓這個本就黑暗的世界雪上加霜，即便是這樣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無所謂吧……”
沐曉小感覺到夜白徵求的目光，她歪著頭想了想，理所當然地說：
“既然哥哥說了，社會已經崩潰，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認為現在已經進入文明倒退的時期？
甚至可能到最後就不存在文明。
這個世界將會變成另類的蠻荒時代……
那麼如果是蠻荒時代的話，每個人都是各自為戰，都是為了活著，使用什麼手段都無所謂吧？”
夜白沉默了一會兒，又問：
“那如果，我讓你也成為同類呢？”
沐曉小顯然沒有想過夜白會問這樣的問題。
她愣了一會兒，怯生生地看了夜白一眼，眉頭輕蹙，小拳頭捏著，有些怕怕地問：“變成喪屍是不是會很醜？”
夜白嘴角一抽，方向盤差點沒打歪：“……不會，就跟我差不多……”
“那會不會變得沒腦子，我記得電影裡的喪屍只會咬人。”
“一開始會吧……”
夜白也沒隱瞞。
他不敢保證給沐曉小注射喪屍病毒之後，沐曉小是變成次級母體，還是會成為更高等一點的喪屍。
因為喪屍君王是獨一無二的。
但立刻又補充道：
“不過以後隨著喪屍的進化你會重新變聰明，也能重新覺醒記憶。”
“喔……如果變成喪屍才能繼續跟隨哥哥……”
聲音一頓，沐曉小挽起袖子露出白生生的胳膊伸到夜白的嘴邊。
“哥哥，你啃吧！”
她偏著頭看著窗外，聲音有些顫抖，顯然是有點害怕的。
夜白看了沐曉小一眼。
兩個人的目光透過車窗的鏡面剛好對上。
女孩有點慫的縮了縮小腦袋，眉眼低垂，輕咬著紅唇，轉過頭來，可憐巴巴地懇求道：
“如果哥哥把我變成喪屍，可一定要讓我早點聰明起來，我不想變成那些只知道吃的大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