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還是第一次進入試驗田,他知道這是雲澗的地方。

那個成天就知道勾引人的二椅子居然得到了這麼大一塊地,也不知道陪了多少人才換到的。

真噁心,當初居然還敢拒絕自已,想到考核時的事情。

當時他差點被開除,幸好馭獸系的主任是他舅舅,一番操作後他雖然不能在機甲系待著了,但可以去馭獸系。

又想起前不久哥哥丁立去鳩尾密林做任務,回來就廢了說是中了什麼毒,就連治療艙都無法分析出具體毒素。

沒有生命危險,但成了只能躺著的活死人。

丁一和哥哥關係很好,從小最崇拜的就是丁立了,丁立出事後他立刻請假回家看過。

曾經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哥哥如今只能頹敗的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他痛苦怨恨的告訴丁一,是雲澗,是雲澗乾的,一定是他!!!

丁一想起那個軍訓時被自已一巴掌拍飛的瘦弱身影。

原本是不信的,但又想到哥哥是中了毒,不是被打的,又信了,哥哥不可能騙他。

想到動彈不得餘生可能都要困在床上的哥哥,丁立恨不得毀了這田,宰了那人。

獰笑著召喚出他的契約獸,是一頭鬣狗。

“去吧,毀了它的試驗田!”

就這樣,一路破壞著往裡走,他看到了牆邊躺在躺椅上悠閒曬太陽的人。

今天陽光剛好,燦金色的光撒在那人面上,照的面容都模糊了,只看得清那緋紅色上揚的嘴角。

丁一有種被嘲笑的感覺,他惱怒的上前,臨近了又下意識放輕腳步。

無他,猛然撞進一雙平淡如水的眸子。

那人先是疑惑,再是驚訝,最後情緒定格在心虛。

雲澗像是要掩飾什麼一般,有些慌亂的站起身,甚至還不小心帶倒了躺椅。

他強裝鎮定,但依舊掩飾不住他的不安。

故作沉穩的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隻白虎異獸呢?把它交出來!”

丁一咄咄逼人,上前想要直接進入房子。

雲澗一個踉蹌不小心擋住了他的去路,連帶著躺椅也轉了個圈差點絆住他。

“不好意思啊,你看這椅子真沒眼力見兒,都不知道什麼地方該去什麼地方不該去,回頭我就把它拆了,這種廢物沒資格存在。”

雲澗拍拍腦袋,恍然大悟道:“你瞧我這記性,你剛才問什麼來著?”

原本想要示弱來著,但這傢伙居然想硬闖,雲澗果斷放棄原計劃。

丁一堪堪後退兩步,驚疑不定的看著離他一步之遙的躺椅。

這東西有二十多斤重吧?什麼腳能一不小心給絆過來?

這傢伙不是故意的吧?!

他懷疑的看向雲澗。

剛好一陣風吹過,雲澗跟著風的方向歪了歪身子,又很快站直。

丁一心裡又堅定了對雲澗的刻板印象。

他不耐煩道:“別裝傻,我都聽到了,那白虎就在你這裡藏著,快點兒把它交出來,我心情好了還能開開恩,給你留點田。”

“不然我可不能保證我的契約獸會不會把你這一大片田全部給毀了。

據我所知,你們種植系期末考核是要培育出一顆惰性種子吧?

你說,我如果把你的田都破壞了,你還能順利透過考試嗎?”

雲澗不敢置信的指著他,修長的中指顫抖的指向他,很快又變成食指。

“你無恥!我是不會把它交給你的!”

“還有你哥哥、”雲澗驚慌的捂住嘴,欲蓋彌彰:“總之,你竟然敢破壞我的田,我今天是不會讓你帶走阿虎的!”

“我哥哥,你還敢提我哥哥!原本今天不想提這事兒的,既然你自已主動說起了,那就趕緊把解藥拿出來!”

丁一掏出一把匕首直直劈向雲澗,到時候就說是那隻蠢獸傷的,他不過是救了這人。

雲澗後仰一下躲過去,驚道:“你哥哥中毒了?!”

神色間自然流露的驚訝不像作假,丁一幾乎以為自已誤會他了。

結果下一秒這人臉上露出一抹駭人的笑,聲音溫柔滿含關心:“你哥哥最近過得應該很不錯吧?”

丁一一時間有點慫了,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他憤恨的再次揮刀:“你究竟給他下了什麼毒?!”

“他現在成了植物人,再也不能駕駛機甲了!!”

“你可不能冤枉我,那林子那麼大,他又在核心地區的邊緣,被什麼沒見過的毒蟲咬一口那可太正常了,不是麼?”

雲澗躲避間一不小心坐到了躺椅上,因為慣性抬起的腿,好巧不巧的揣在了丁一的肚子上。

丁一倒在地上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他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

雲澗暗歎一聲,下腳輕了,距離田裡還有一段距離,得想個辦法讓他親自動手破壞植株。

光異獸破壞他完全可以為自已脫罪,只有他親自動手了,才能讓他真正的走投無路。

這麼在意他的哥哥……

有了。

雲澗狼狽的站起身,明明已經害怕的手抖了,但還是不知道服軟依舊用話激他。

察覺到丁一在看自已的的手,雲澗迅速把手背到身後藏起來。

“不過我倒是剛好有一株藥材可能會對你哥哥有用,我告訴你藥材在哪裡,但你必須答應我不再找我的事兒,包括白虎。”

丁一有些得意,這人果然還是這麼無能,好好一個男人就會靠男人,現在他那幾個相好的不在,自已不過是揮了兩刀嚇唬他一下。

這不,路出馬腳了吧?剛才還說不是自已下的毒,現在就知道什麼藥有用了。

丁一:“行,這還不簡單,藥材在哪呢?”

回頭藥材如果有用的話,把這傢伙留著種地也不是不可以。

雲澗眼神閃爍,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說名字。

“你先答應我的要求我就告訴你。”

“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搞清楚現在的情況!”

丁一發現雲澗總是往他身後看。

難道……

丁一回頭,一眼就看到其中鶴立雞群與眾不同的植株,周邊散發著幽光,看來就是這朵了。

雲澗這次看丁一是真的驚訝,一挑一個不吱聲。

三、二、一!

丁一摘下了那株藥材,一路過去凡事擋他路的植株都被他破壞。

終於達成目的了。

雲澗盤膝而坐,掏出光腦開始舉報。

“喂?種植師保護協會嗎?

對,我要舉報有人惡意破壞實驗田。”

“待會兒到嗎?”

“那恐怕不行呢,他現在正拿著到朝我走來,你們快來吧!”

少年聲音惶恐不安夾雜著哭腔,電話那頭顧不上耽擱,說是馬上就到,讓他再堅持一下。

雲澗嗓音沙啞,帶著哽咽:“謝謝你,我還能再挺挺……”

如果丁一回頭看的話,就會看到雲澗如同雕塑一般毫無波瀾的臉,讓人無端心生寒意,只可惜他沒回頭。

也錯過了最後發現不對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