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你竟然玩陰的!”

丁立氣急敗壞,也顧不上防守了,揮起拳頭就朝雲澗打去。

雲澗哪可能老老實實捱打,他身子向後倒,卻被一股巨力撞的腦袋眩暈。

是丁立的腿,他衝雲澗揮出的拳頭不過是轉移注意的,而云澗背後高高抬起的膝蓋才是真正的攻擊。

一把掀翻雲澗,丁立站起身,狠狠的踢在雲澗早就不堪重負的腰上。

這一腳用了十成的力氣,雲澗整個人被踢出老遠,後背狠狠撞上擂臺邊緣的柱子上才停下。

雲澗因為劇痛,身體不自覺的弓成蝦的樣子,整個人不自覺的發抖。

眼前的畫面像是幾十年代的老舊電視機沒有訊號的樣子,一閃一閃的,抓不到一幀清晰的畫面。

丁立獰笑著雙手交叉發出咔咔咔的聲響,這次雲澗再沒力氣嘲諷了。

“別急著暈啊,我送你的禮物才剛剛開始呢。”

丁立說著,右臂掄圓了轉了幾圈,哐的一聲帶著爆破空氣的衝擊一拳砸在了雲澗的脊背上。

幾乎只是一拳,雲澗就丟了半條命。

雲澗平日裡總是懶洋洋的一雙鳳眼幾欲眥裂,又纏著碎塊的血順著嘴角流出。

丁立猩紅的眼睛仇視著雲澗,嘴角帶著惡劣的笑容,不給雲澗喘息的機會,一拳又一拳。

恍惚間,雲澗聽到他說了什麼,卻又聽不大清楚。

但他也能猜出個大概。

這人手套裡帶著一對兒指虎。

雲澗知道,自已今天怕是不能站著出去了。

從前老聽說人死前是會看到生前的一幕幕,跟看電影似的。

雲澗看著眼前或站或蹲的幾個人,艱難的扯出一抹笑。

別人一輩子一次的電影,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體驗到第二次了。

“醒了!醒了!醒了!”

常笙歌激動的趴到雲澗面前,白淨的臉龐上滿是淚水和乾涸的淚痕,眼睛都給哭成核桃了。

嘴唇更是止不住的顫抖,話都說不清楚了:“嗚嗚、哥、嗚嗚嗚嗚,你嚇死窩啦嗚嗚嗚。”

時卿坐在床邊並不說話,只是拿著溫熱的溼毛巾,輕柔細緻的幫雲澗不停的擦拭著臉頰。

他該有多疼啊,即便是昏迷著也在不停的流淚。

靳霜寒氣憤的在屋裡走來走去,就連雲澗醒了都沒能讓他消氣。

他是真的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這場考核對他來說只能算是有點難度,所以根本沒有想過雲澗會止步於此,更沒想過雲澗會受這麼重的傷。

君莫愁也沒好到哪去,因為他考核的場地是距離雲澗最近的,要比其他幾人更早一步看到雲澗。

當時他站在那裡幾乎不敢呼吸,總覺得像夢一樣。

幾個小時前還好好的一個人。

就那麼進氣少出氣多的趴在臺上,像一攤血糊糊的肉泥。

臺下一百來個人,有看熱鬧的、有漠不關心的、有擔憂害怕的但唯獨沒有一個上前阻止的。

這個比賽場的教官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這一幕荒誕又恐怖。

君莫愁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已一直以來的信仰。

人之初,真的性本善嗎?

君莫愁只覺眼前發黑,內心深處,像是有什麼東西碎裂的聲音。

他不知道自已是怎麼上去救下的雲澗。

只記得揹著呼吸微弱的雲澗走到門口,看到來找他們的時卿三人後,龐大健碩的身軀轟然倒地。

也沒忘記背後揹著人,用最後的一絲力氣,控制著向前倒去。

“你、咳咳、咳、你怎麼也、也躺著了?”

雲澗虛弱的躺在病床上,費勁兒的微微偏頭。

就這麼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疼的雲澗幾乎要暈厥。

君莫愁躺在隔壁的病床上,一雙眼睛空洞無神,像是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雲澗眉頭緊蹙,眼底滿是擔憂,微微抬頭對上時卿陰鬱的視線:“他這是怎麼了?”

話音落下,又是一連串的咳嗽,連帶著耳朵嗡鳴聲,難受的他眼角有淚花湧出。

一時間也沒聽清楚時卿說了什麼,只能緩過來後再問一遍:“什、咳咳咳、什麼?”

“哎、”時卿眼眸漆黑望不到底,他就那麼看著雲澗,最終像是無奈至極的嘆了口氣。

時卿衝常笙歌抬抬下巴,那意思是挪個地兒,他要坐雲澗旁邊。

常笙歌瞪著他,一看就是不樂意起開,最終不知道想到什麼,撇撇嘴還是不甘不願的起開了。

“張嘴。”時卿坐下後也不著急回答。

從一旁的抽屜裡取出一根帶著塑膠包裝的吸管,撕開袋子把透明吸管拿出來放進桌面的杯子裡。

雲澗只當他是渴了,心裡也納悶這人什麼時候這麼講究了,結果就見插著吸管的杯子被遞到了自已嘴邊。

這、這、這是給他的?

雲澗有些不好意思,張嘴想要拒絕說自已不渴。

“喝吧,嘴唇都乾的裂口子了。”時卿直接把吸管塞他嘴裡,不容拒絕。

下一刻又問:“疼麼?”

“嗯?”雲澗沒反應過來。

喝個水有什麼疼的。

時卿也不再問第二遍,問什麼呢?

知道又能怎麼樣呢?

說了就不疼了嗎?

“你好好養傷就可以了,不用擔心莫愁,他就是一時間受了刺激,心裡有點接受不了,身體被動開啟防禦狀態而已。

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那就讓他這麼呆愣愣的躺著?”雲澗用吸管緩慢的吸上來一點水,藉著溼漉漉的水抿了下嘴。

他不敢喝太多。

稍微溼潤一下嘴唇也能讓他舒服很多。

時卿不說話,就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用他那雙漆黑看不到底的眼眸。

直到盯的雲澗渾身不自在,看著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

這才放過雲澗。

雖然沒再被盯著了,雲澗還是覺得渾身不得勁兒,身子不能動,頭也不敢亂晃,只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轉。

這一看才發現屋子裡就他倆了,哦對還有一個丟魂兒的君莫愁。

常笙歌那小子不知道哪去了,靳霜寒也沒影了。

醫院食堂。

常笙歌歡快的捧著碗噼裡啪啦的往嘴裡塞飯,那樣子活像幾年沒吃過飽飯似的。

吃到一半連打幾個噴嚏。

嘴裡沒嚼完的米粒四處飛濺。

坐在他對面的靳霜寒嫌棄的端著盤子坐一邊兒去了。

看到雲澗醒了,常笙歌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了,飢餓的感覺來勢洶洶,乾脆就拉著靳霜寒來吃飯了。

正好吃完給那仨也帶上。

病房這邊。

倆人誰也不說話,一坐一躺就那麼大眼瞪小眼的。

空氣安靜到幾乎凝滯。

最終有人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了。

“這是怎麼回事?”

“你不餓嗎?”

兩個想要破冰的聲音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