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百年前的驚鴻一瞥

少年道人一身白色道袍，帶著一絲淡淡笑意走在京雲府城的街道之上。

腰間的一面小銅鏡似裝飾物，加上少年俊逸脫凡的面容，引來不少女子目光。

夕陽西斜，人來人往的青石板街道中央。

少年道人迎面看到一頂造型奇異的紅色轎子，與四個抬轎子的轎伕打扮都好像更似前朝風格，向著他走來。

紅轎簾子微微掀開，露出一道身穿紅色長裙，白紗遮住半張臉的女子。

轎子前方，兩個長得極其相似的少女丫鬟，捂著嘴笑道：“小姐，你快看那小道士。”

紅裙女子水潤眸子彎起，看向少年道人，似是笑得非常開心。

而少年道人見到這紅裙女子，也沒在意，只是淡淡一笑輕輕點了點頭，便擦肩而過。

他卻不知，這一幕，都和百年前雲州城中的那一刻，一模一樣。

夕陽依舊，物是，人非。

紅轎行過少年道人，紅裙女子放下轎簾，眸子中變得平靜。

紅裙女子臉上的白紗緩緩消失，露出一張美得沒有絲毫煙火氣的，如同仙人的絕美容顏。

繼而，一絲哀傷染上那張白皙臉頰：“看來，他早就將我忘了……”

“呵呵……哈哈哈哈！”

“我等凡塵俗子都不過是他路上的過客，好一個無情逍遙長生仙！”

女子坐在轎子中，撫著手中的長琴，一字一句冰冷吐出，臉色越來越冷漠。

最後琴音化為刺骨的冰寒，幾乎將地面凍結：“塵世蜉蝣，朝生，而暮死！”

走了很遠的少年道人，突然止住淡笑，皺眉回頭望了一眼，卻發現那轎子早已沒了蹤影。

而那頂紅轎在哀怨的琴聲中，一路出城而去，停在了空無一人的留仙觀門前。

紅裙女子坐在轎中沒有下來，對著兩個丫鬟道：“你們留下，依計行事。”

“是！尊神！”兩個少女立刻跪在地上答道。

“走吧，回帝京……”

紅轎瞬間化作一道紅光，劃過田野、街道城池遠去。

……

京雲府司天監中。

“怎麼，還沒有仙人蹤跡嗎？”清河老道看著一個個進進出出的弟子，每個人都要拉著問一遍。

可每個人都回答的是沒有，正當他失望之時，師弟清流道人突然衝進門口。

“師兄！有人在城中看到似仙人模樣之人了，我確認後應該可以判斷是仙人無疑！”

清河老道聞言，立刻上前搭住師弟雙肩，激動道：“當真？”

清流道人連忙點頭：“是我親自去確定的，定真無假！”

“我看過了，仙人應該就暫居於城外翠竹林中一處院子內。”

清河老道差點高興的跳起來：“好！太好了！你立刻帶上幾個弟子，就我們幾個馬上出發！”

“好，我去準備。”清流道人再次點頭。

當清流道人跨進堂內，清河老道突然喊住他：“師弟，你的道劍呢？”

清流道人尷尬的抓了抓鬍鬚：“師兄，我又忘帶了。”

清河老道無奈的笑了笑，對著師弟搖頭：“你啊你，跟小時候一樣，還是這麼馬虎，忘了師兄是怎麼教你的嗎？”

清流道人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才道：“除魔誅妖，護佑蒼生？”

“不錯！你師兄我一輩子奉行這個理念，永不敢忘！你也別想忘了，記住了嗎？”清河老道滿意點頭，笑著道。

清流道人連忙點頭，然後匆匆拿起一把鐵劍，出了司天監。

轉過幾條街巷，清流道人來到一處院子門口。

推開門，就看到屋簷之下臺階之上，並肩站著兩個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身影。

“嘻嘻嘻嘻嘻……你來了。”

“嘻嘻嘻嘻嘻，你做得很好。”

兩個少女與常人不同，說話間眼神空洞，偏偏嘴角還翹起笑得讓人渾身發冷。

“皇帝老頭是得不到長生的，而他得不到的長生與力量……”一個少女笑吟吟說道。

“我們都能給你！”另一個少女立馬接話道。

清流道人看著眼前這兩個少女，身軀開始不自覺顫慄起來，眼神掙扎：“不過是妖魔的力量罷了，別說得那麼動人！”

清流與清河身為司天監清字輩長老，與那些普通年輕弟子不同，他們更加清楚這個世界的真相。

師兄清河老道是親眼目睹了近百年前那場開國，舉世皆驚的妖魔大戰的少年，雖然只是在角落中瑟瑟發抖。

而他清流，是在那場大戰中失去性命的道門中人遺孤。

那些普通弟子，至今都以為司天監是南周擎天之柱，但清流卻知曉司天監早已是支撐不了多久了。

妖魔不斷增加，甚至那些前朝未死去的強橫存在也在逐漸復甦。

道門呢？

四散分裂，司天監只剩下一個柳神君苦苦支撐，哪怕用敕封手段，都已經堅持不了了。

此次這神教南玄琉璃真神北上進京，將這個微妙的平衡徹底打破！

他和師兄光是想想，都恐懼得夜不能寐，時時驚醒。

而所謂的妖魔，起源便是真正的道門祖庭，崑崙之巔！

百年前妖魔之禍將整個道門打得四分五裂，道門的力量已經弱到了極致，但妖魔卻依舊不見少。

更可怕的是，道門中不斷有意志不堅之人，化道為魔，徹底墮入妖魔隊伍。

“嘻嘻嘻……”

“何為妖？何為魔？都只是那些凡夫俗子愚昧的稱呼罷了。”

兩個少女開始笑著在臺階上奔跑起來：“舊朝去，新朝立，我們都會有新的尊號！”

“我們都會是四方真神，是天下之主，是天地萬物紅塵眾生一切一切的主宰！”

聞言，清流道人抱著頭吼道：“住口！”

少女笑問：“你們那柳神君難道不是所謂的妖魔？”

“凡人是救不了這世間的，只有我們！只有用我們妖魔的力量統御妖魔，才是真正的大道！”

清流道人雙目通紅，喘著粗氣吼出一句話：“不！我們還有仙人！”

此言一出，那兩個少女愣了一下，然後抱著肚子笑得彎下了腰。

“哈哈哈，快看啊，這人是傻子！”

“是啊是啊，真是個傻子啊！”少女笑得眼淚花都出來了，彷彿仙人兩個字是多麼可笑的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