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明月高懸。
林仙靠在客棧二層最外邊那扇紙窗前,提著一壺酒,看著朱雀昂著火紅的脖子說得津津有味。
“總之……大概……”
“差不多……就是這樣。”
朱雀把事情一咕嚕說完,眼睛就盯著林仙手中的那開啟了壺蓋的美酒。
林仙見狀,把手中酒壺拋給它,並接過那個黑色罐子。
拿起罐子,隨手搖了搖,裡面的東西就開始嘶鳴起來。
林仙輕輕開啟蓋子,看到罐子裡面是一隻血褐色的蝗蟲,比那些黑色蝗蟲大了一大圈,長得也是猙獰無比。
這應該就是那通二所說的蝗神子嗣,血蝗了,可以直接透過秘法用它來號令蝗群。
“那人沒說他那什麼師傅師兄在玉山哪處修行?”林仙隨手震碎罐子中的血蝗,又問道。
見朱雀抱著酒壺乾脆的搖了搖腦袋,林仙撇撇嘴掐起手指,正準備掐指一算時。
“別別別,主人你還是別窺探天機!”
朱雀見到林仙手勢,立刻打斷林仙動作,叫道:“玄武老頭說過了,主人暫時不能輕易動用時、空兩道法則之力,否則會再次觸動封印的。”
林仙聞言,低下頭看向自已腰間掛著的金色小銅鏡。
果然,金色銅鏡輕輕懸浮起來,發出陣陣金色光芒,似是在點頭表示正是如此。
“切。”
林仙眼珠一轉,突然問道:“我說朱雀啊,人家青龍本體是仙劍,是一個小童子。”
“玄武呢,是一個老者,那你是什麼?”
“不會是一個猛漢或者還沒打算化形分陰陽吧?”林仙盯著渾身赤色羽毛的朱雀,嘿嘿直笑。
林仙自打敕封了這朱雀後,還真沒有見過它化作人形,這貨的聲音也一直大大咧咧分不出陰陽。
朱雀喝了幾口酒,眼中竟然出現了一絲明顯的羞澀之感,但嘴中還是嚷嚷道:“胡說!區區化形對本朱雀來說不過易如反掌!”
“不過……平時還是喜歡以獸形現身罷了,主人你就再別取笑了。”
朱雀扇著翅膀到了房間角落,眼中醉醺醺的道:“我回來時,聽到城裡百姓說明日山上會有一個法師下山,到時候跟著那人不就能找到他們住所了嘛……”
啪嘰,朱雀軟軟一倒,呼嚕聲開始不斷冒出來。
林仙依舊依靠在窗邊,側過頭看著天上的皎潔明月,不禁笑著搖了搖頭。
“靈韻、生機、長生秘法……”
“化形……”林仙眼神朦朧,喃喃自語。
他發現,除了在無極山生活那兩年下山除妖時,斬殺的大部分都是化形的妖怪外,到了後面遇到的諸如神教大妖那些強大妖物反而不能化形。
且,這些妖物用的都是掠奪生靈生機與靈韻邪法,雖然大同小異就是了。
林仙不知道具體是何原因,但肯定與那神教教主脫不了關係。
……
第二日一早。
從玉山上走下一群人,伴隨著鑼鼓奏樂與浩大聲勢,顯得排場極大。
八個壯漢抬著一頂白華錦繡轎子,一名白衣長髮年輕人神態嚴肅,端坐在轎中來到煌縣門口。
轎子後面,數十個黃衣弟子吹著喇叭敲著鑼鼓,聲勢極其驚人。
“通一法師來了!”
“快快快!喊人迎接!”
一行人敲敲打打剛到城門,守門卒才遠遠看到,就立刻驚呼著跑進城門,一路上不斷大喊著往縣衙奔去。
重煌寺大師兄,通一法師之名,在煌縣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很快,縣令帶著人就趕來迎接:“法師能夠前來,本縣不勝榮幸,希望這次能聽聞法師的無上妙經高法。”
城中百姓越聚越多,而坐在轎子中的通一,連轎子都沒下。
“縣尊言重了,宣揚重煌神妙法,乃本法師一生之願。”
通一命人繼續往城北重煌寺行去,說道:“凡願聆聽妙法者,皆可隨本法師一行!”
盞茶後,縣令與眾百姓跟著通一來到重煌寺之前。
不過,眾人卻發現本該早早開門的重煌寺,現在卻大門緊閉,一點人聲動靜都沒有。
通一輕輕咳嗽一聲,轎子後立刻有兩個弟子上前敲響寺門。
但連續十數下,寺內都沒有半點反應,而後兩個弟子重重一推,發現寺門根本就沒關。
通一眉頭一皺,從轎子中起身,腳尖只是輕輕一點,身形便如一陣風進了寺中。
入眼所見,院子、亭子空無一人,讓通一臉色一沉,心中有種不妙的感覺。
通一來到大殿門口,發覺大門虛掩,不禁冷哼一聲伸手一推。
誰知剛推動大門,一道紅光就將他一卷,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就進了大殿中。
“砰!”大門又再次合上。
而此時寺門口。
縣令和一眾百姓看到通一法師進去了半天,但一點動靜都沒有,都開始面面相覷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
“寺中的人呢?通二法師呢?”
“是啊,現在連通一法師也不見了。”
於是,縣令帶著嘩啦啦的百姓湧進寺中,來到大殿之前。
大殿門竟然自動緩緩開啟,露出了大殿中的情形。
數十重煌寺弟子一個挨著一個背對著眾人,面對那尊重煌神像,低著頭跪在地面上。
通一與通二法師跪在弟子們最前面,雙手合十,低著腦袋似乎在唸誦著什麼。
“哦,原來法師們正在早課呢,怪不得沒出來。”百姓們見狀,紛紛反應過來,解釋道。
縣令見此情形,也是笑著點頭:“早就聽說重煌寺經義奧妙,就讓我們聽聽兩位法師有何高深見解吧?”
百姓們紛紛附和,連同縣令一起聚精會神的盯著大殿內跪著的眾弟子們。
這時,最裡面的通一法師身形顫動,緩緩側了個身,眾人只能看到他的側臉。
“無上大法……無上大法……”
通一雙目不知是閉著的還是睜著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哪裡來的什麼無上法,當然都是騙你們的!”
“哈哈哈哈!你們這群傻子!”
通一嘴中一下子吐出好幾句話,讓殿外的縣令與百姓笑著的表情瞬間凝固下來,而後變得難看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