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深處,白雲之上。
朱雀肆意振翅飛舞,青龍仙劍圍著踏在雲層上的林仙不斷旋轉,拖出一道長長的青色流光。
腰間懸掛著金色小銅鏡,林仙此時手中兩指正捏著一隻肥胖無比的黑色蝗蟲,蝗蟲在林仙修長的指間發出嗡嗡聲。
“主人,我們要去哪裡?”青龍仙劍中,發出一聲奶聲奶氣的童聲,有些可愛。
林仙隨手一捏,黑色蝗蟲頓時化作飛灰湮滅。
“災情已定,是時候祛除災禍之因了。”
……
煌縣位於重安郡北部一座名叫玉山的大山腳下。
此縣本是重安郡一處邊緣小城,普普通通沒什麼名氣,但自從去年災情之後,這座小城就非常出名了。
因為挨著玉山這座大山,所以在煌縣旱情並不算太嚴重,最重要的便是,此地根本沒有席捲整個青州大地的蝗災發生過。
天空中遮雲蓋日的黑色蝗蟲掠過大地,將所見之物啃噬一空,卻獨獨留下了此地,
百姓們都傳聞,煌縣是有神靈護佑,所以蝗蟲才不敢肆虐,其中以煌縣百姓最為對此深信不疑。
林仙出現在玉山腳下,看著這座大山不禁直點頭。
“玉山之名,當之無愧。”
龐大山脈此起彼伏,連線到不知多遠之地,高峰俊谷更隱隱於低雲中沉浮,不時有奇異光色顯現。
接著,再往縣城方向走去,一路之上莊田綠意繚繞,人煙更是隨處可見。
在此大災之下,此地真可謂算得上是世外桃源,獨一份了。
不過林仙剛一走到一個村落口,就被攔下了。
“那道士,速速離去,這裡沒有可以施捨給你的東西!”
村口兩邊立著兩面高高築起的蓋頂土樓,上面各有一個村民提著銅鑼揹著木弓,此時一看到林仙出現在村口立刻舉起手中的銅鑼大喝道。
林仙見狀,撇了撇嘴,又往其它村落走去。
但走了幾個鄰近村子後,他發現各村都是防護嚴密,生怕有人進入村中。
一旦聽到點風吹草動,立刻從村子裡就會跑出一群提著鋤頭、菜刀的村民,個個神色緊張,好似林仙是窮兇極惡的盜賊山匪。
其實林仙也不是非要進村不可,見到這些村民這樣他乾脆就直接朝著縣城走去。
剛到城門,就發現這裡也比城外村子好不到哪兒去。
唯一一扇開著的城門處,幾隊門卒層層把守,嚴查每個進出之人。
而在城內,此時正有鑼聲震天,濃烈的煙氣從城中升起,似乎是在進行什麼盛大儀式。
林仙牽著馬,來到一處無人城牆根處,輕輕一躍就跨過高高城牆進了城中。
果然,此刻整個縣內家家燃起香爐,百姓們聚集在一處巨大廣場中,神情恭敬。
林仙一踏進人潮人海的廣場外圍,就看到從裡面通道中轟隆隆滾出來一個巨大高木臺。
木臺下方是四隻滾動的木輪,二十多個光著上身的壯漢呼哧哧分列兩側吃力推動巨大木臺。
木臺上則是一隻泥塑蝗蟲雕像,雕像極為龐大,非常生動,正好佔據了整個木臺。
蝗蟲雕像面前擺放了兩排點燃的高香,數十絲煙氣繚繞升起,味道刺鼻。
蝗蟲、雕像、香火,本來是根本扯不上關係的東西,此刻在密密麻麻百姓恭敬神情下,這個兩三丈高的泥塑蝗蟲雕像竟還真的顯得有三分神靈的偉岸姿態。
“這是什麼?他們在做什麼?”朱雀在林仙身旁突然開口,顯得有些疑惑,不過在這氣氛下也沒人看到是一隻馬開口說話。
的確讓它有些納悶,見過拜人的、拜妖怪的、拜神仙的,還真沒見過拜蝗蟲的。
林仙面前一箇中年人聽到身後有人說話,轉過頭看到一個年輕道人站在自已身後,還以為是道人在說話,於是緊緊盯著林仙打量了起來。
在看了林仙幾息後,試探著問道:“你這道士,是從煌縣外來的吧?”
林仙笑著點頭:“是啊,這位大哥,這是在做什麼?”
中年人又看了看林仙,感覺林仙好像不是惡人,才解釋道:“這是在祭蝗神,煌縣每個月裡都要祭祀兩次。”
林仙反問:“蝗災讓青州遭難,無數人流離失所白骨千里,為何還要拜它?”
這個中年人聞言,神色立刻凝重起來,雙手合十,道:“正是因為青州百姓沒有拜蝗神,所以才會受難受災。”
“而我們煌縣,月月祭祀蝗神,才沒有收到蝗神懲罰。”
林仙與朱雀當即就震驚了,這個解釋真是……非常合理!
看面前這個中年人如此虔誠模樣,看來這個說法早已經種在了煌縣百姓們心中,並且深信不疑了。
林仙目光眺去,看向了那些站在蝗蟲雕像下的大漢們身上,眼中若有所思。
此刻,高臺已經到了廣場中央,整個四周百姓立刻全部跪下,雙手高捧。
“蝗神保佑!”
“蝗神護佑我等!”
從那通道中,此時又推出一座半人高神臺出來,神臺上擺放著祭品。
兩名壯漢緩慢推著神臺走近,身後還跟著一名身穿縣令官服的中年人與一個黑色短髮魁梧灰衣僧人。
待一行人從跪著的百姓們中間走到廣場中央,縣令開始拿出一封禱書唸了起來。
“煌縣縣令白言,啟稟蝗神。”
“……”
“祈,佑我煌縣風調雨順,度此大劫。”
隨著縣令恭敬的唸完最後一句,四周的百姓頓時跟著起身拜倒高呼。
“祈,佑我煌縣風調雨順,度此大劫!”
此刻,那名短髮魁梧僧人從縣令手中接過祈禱文書,開始進行下面的一系列拜神儀式。
靜靜站在最外面的林仙,從神臺被推出來後,目光一直盯著這個魁梧僧人,但自始至終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林仙這個與眾不同之人。
儀式進行到一半時。
頭頂遠處天空突然傳來一陣悉悉的聲音,由遠及近,由點到鋪天蓋地。
黑色花雨,降臨了!
儀式被打斷,跪著的百姓們紛紛站起身,臉色明顯慌亂惶恐不已,都朝著天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