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綿綿的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安平侯府這一招,就是在針對她,甚至連遮羞布都不需要了,直接就露出了醜惡的面孔。

她眼神微冷。

京城一個侯府,氣量卻如此之小。

似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小鹿輕聲說:“第一任安平侯是早年跟著太祖打天下的人。”

如今周國建立才不過百年。

簡而言之,安平侯府壓根兒就不是什麼世家大族,否則也絕對做不出讓一個外室上位這樣的事。

就是一暴發戶。

小周掌櫃聽到這話,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猶豫片刻才問:“宋姑娘,那這店面,還繼續找嗎?”

他倒不害怕,就是擔心沒做好宋姑娘的事,不管是公子還是他叔,都吩咐他不可怠慢宋姑娘。

“不用了。”宋綿綿對小周掌櫃笑了笑,從袖子裡拿出來一個信封。

封口處用火泥蓋了印章,確定不會被人拆開,“這是與程公子約好的,煩請轉送給他。”

“是。”

小周掌櫃立刻雙手接過,對於這筆交易就算是他都不算完全清楚,只知道宋姑娘是少東家極其要緊的朋友。

交代這件事,宋綿綿領著小鹿和知梅離開天下第一樓。

“姑娘,這件事真就這麼算了?”小鹿追問了句,心裡躊躇著是否要將此事傳遞上去。

“當然,不可能。”宋綿綿眼裡劃過一抹冷光,唇角上揚,“找,不僅要找,還要大張旗鼓的找。”

她眸光深邃的看著小鹿,“不拘位置和價格,挑貴的看,越貴越好。這件事交給你,能做好嗎?”

也不需要別的,只要去幾家牙行放出話去,這個訊息怕是立刻就會被送到安平侯府。

小鹿愣了一瞬,飛快反應過來宋綿綿的意思,當即點頭,“姑娘放心,這件事包在我身上!”

她十拿九穩的拍了拍胸脯,滿臉的自信。

“看好你哦。”宋綿綿對她Wink一下,俏皮又可愛,而兩人的對話在相對較憨一點的知梅看來,就跟聽天書似的。

“小姐,你們在說什麼啊?”

她眼裡全是疑惑,就跟迷途的小鹿一樣,憨厚可愛。宋綿綿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說怎麼給你出氣啊!”

“對了,走,馬上就夏天了,我們去看看夏裳吧。還要給阿淵也做幾身衣裳。”

謝淵如今好歹也是官身,雖說每日上值都穿官服,可休沐時,在家時,以及內裡的褻衣鞋襪等。

宋綿綿也想給他多弄一點舒適的。

說起這個,知梅懂啊。

她連忙追上去,“小姐,奴婢聽說您跟大人就要成婚了,那您是不是該著手繡嫁衣了啊?”

女子的嫁衣都是親手繡制,除此之外,還有給夫君的貼身衣物。

繡,繡嫁衣?!

宋綿綿腳步一僵,身體卻還下意識的前行,差點當場表演了一個自己絆倒自己。

還好小鹿和知梅一左一右反應神速的扶住了她,這才避免了她臉著地的悲劇。

知梅無辜的眨了眨眼,不至於吧?她就說了這麼一句話……

宋綿綿想了想她那個繡工,也不知道這輩子來不來得及成婚了。

“行了,不要說這些不開心的事。”

宋綿綿一聲令下,“走啦,先去買衣裳,給你們一人買兩身。”

知梅的注意力瞬間被轉移,甚至都忘了追問為什麼成婚會是不開心的事,只喜笑顏開的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道謝,“謝謝小姐,小姐最好啦。”

倒是小鹿,看著宋綿綿的背影眼神有些複雜。

宋綿綿說到做到,當真給家裡一人買了兩身,甚至還為即將從青山縣趕來的謝家人都各自先定了布料和款式。

只等人來量了尺寸就能立刻開始做。

與此同時。

她的策略也是很有效的,訊息才剛剛釋出出去沒多久,安平侯府那邊就接連買下了四五個鋪子。

且都是屬於那種價格虛高,實際根本不值那麼多錢的店鋪。

而敢賣鋪子的人不是京城的權貴,便是賣了鋪子就即刻離開了京城,就算日後安平侯府反應過來,也找不到人。

不過才第二天,安平侯府那邊就買下了三十個鋪子。

安平侯興致勃勃的拿著地契來討侯夫人和慕傾琅的歡心,卻不料侯夫人看了成交價格之後當場臉都氣綠了。

三十個鋪子,卻幾乎是安平侯府一半多的家產了。

安平侯府本就是暴發戶,產業並不多,而如今的侯夫人琳琅更是出身寒微,根本就沒什麼嫁妝和產業。

“故意的,那小賤人一定是故意的!”侯夫人臉色鐵青,一陣頭暈目眩。

她端著姿態多年,可真遇到這樣的事,還是難免失儀。露出了刻薄的本性,偏偏她的確好看,就連說這樣的話在安平侯看來,都覺得是宜喜宜嗔。

他義憤填膺的跟著怒斥,“那小賤人竟敢騙我,等著,看我怎麼整死那個謝淵!”

他不能欺負一個姑娘家,還不能吩咐人對謝淵暗中施壓了?

笑話。

同一時間。

另一處也有人在討論謝淵,深院大宅,廊簷曲折,高高的屋簷下懸著鈴,隨風而動。

臨雨亭,正坐落於湖心,只有一條曲折迴廊蜿蜒於湖面之上。四月初,湖面有淺綠的荷葉點綴著清脆的碧波。

湖裡紅色的錦鯉正成群結隊的遨遊嬉戲。

嫋嫋的琴音隨風而動,正從亭中傳來。一暗紅色錦衣的男子正坐在古琴前,如蔥如竹的手指遊刃有餘的撥弄著琴絃,正是一曲《鳳求凰》。

“呵。”

空中傳來一道冷笑聲,聲音裡蘊含著徹骨的涼意,好似在嘲笑他,“膽小鬼。”

呵呵。

辰王無奈一笑,停止撫琴,,轉而說:“安平侯最近在蓄意針對謝淵,謝淵剛進翰林院,就已經被他關照了三次。”

這才多久,可見安平侯對謝淵有多恨。

“活該。”

在亭內席地而坐的黑衣男子輕嘲出聲,不是阿奴又是何人?!

辰王眼裡的無奈更甚,“當初讓我關注他訊息的是你,如今說這樣話的也是你。我還真就有點好奇,這個謝淵不過出身寒門,跟你又有什麼仇怨?”

阿奴抿唇。

就在辰王以為他不會回時,他說了四個字,“不共戴天。”